太平洋战争第七部之英帕尔战役(八)

温盖特下令各支队向伊洛瓦底江隐秘前进,力争取得更大战绩。第三支队在渡口遭到了日军的追击,在付出了7死6伤的代价后艰难渡江。伤员被交给了当地的缅甸居民,卡尔弗特还给随后肯定会来的日本人留下了一张纸条,“按照贵国的武士道精神,你们是应该善待对手伤员的。”日军显然对英国人推崇他们的武士道精神感到惊讶,不仅没有伤害伤员,还将他们送往后方医院救治。至于他们后来被转入战俘营后能否活下来就不得而知了。

“钦迪特”突入的地段属于日军第十八师团第五十五步兵联队的防区。2月17日,联队长木庭知时大佐最早接到了第一大队大队长长野重身少佐的敌情报告:“根据地方人士报告,大约3000-4000名敌军正从庞宾地区向东推进。”木庭最初心怀狐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从哪儿钻出来这么大一支英军部队?他们一年前挨的打还不够惨吗?但之后接二连三的情报表明,多处都出现了敌人的踪迹。木庭这才重视起来,一边命令第一、第三大队出动寻歼敌军,一边向师团长牟田口廉也中将作了汇报——他一个月后才晋升军司令官——同时将联队本部从杰沙前出至平梨铺。

在眉谬的第十八师团司令部里,牟田口和参谋长横山明大佐一脸懵圈儿。2月底,两人一起到杰沙和平梨铺走了一趟。从俘虏——很可能来自布罗姆黑德第四支队——口中牟田口得知,前来进攻的英军部队数量不多,任务仅仅是扰乱后方,并不会构成太大威胁。感觉到一个联队对付来袭之敌绰绰有余,牟田口遂带参谋长返回眉谬,将现场敌情交给木庭自行处置。

不过很快就有新消息传来,负责杰沙以南防务的第三十三师团第二一五步兵联队第二大队同样遭遇到一支数量不明的英军——那正是温盖特派出的执行佯动任务的南方战斗群。第二大队大队长那须一郎少佐竟然在与敌军的遭遇战中阵亡。随后又有情况表明,英军各部正向伊洛瓦底江一线运动,其志肯定不在小也。驻仰光第十五军司令部综合各项敌情判断:来犯英军共有两支,主力正通过第五十五步兵联队第一大队的防区向平邦推进;位置靠南的那支规模较小,正向东沿日军两个师团的结合部运动。英军详细兵力和作战意图不明。

3月5日到6日夜,从平梨铺转移至因多的日军第五十五联队第三大队与弗格森的第五支队遭遇,声称在战斗中毙敌逾百人。木庭闻讯亲率两个中队快速驰援,但英军还是丢弃了大量弹药补给后顽强渡江,随后在丛林中消失了行踪。随后木庭从俘虏口中得知,这支部队的正式番号是第七十七旅,位于北方的主力部队正在一个叫温盖特的准将指挥下从因育瓦强渡瑞丽江。他从俘虏口中挖出的东西就这么多。

起初第十五军司令部按常规判断英军是通过陆路获得补给,但沿途丝毫未发现运送补给的痕迹使日军作出了新的判断,他们的补给完全来自空投。饭田顿觉事态严重,立即下令由第十八、第三十三师团合力围歼来敌。在得到英军一路向西挺近的消息之后,饭田下令松山祐三中将的第五十六师团也加入围剿行列。当时驻缅日军仅四个师团,就有三个师团投入了围剿行动:驻八莫第五十五联队第二大队负责扫荡八莫西南地区,第五十六联队第二、第三大队沿瑞丽江两岸搜索,驻南坎第一四六联队第三大队快速南下,欲在瑞丽江沿岸围歼英军部队。

温盖特和他部下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酷热、尘埃飞扬的缅中地带,纵横交错的道路上到处有日军巡逻队出没。他们只能以少数几门迫击炮和机枪来抵御敌人的进攻。之后几个星期成为对“钦迪特”最严酷的考验,他们不但面临日军的围追堵截,还要与疟疾、痢疾、丛林疮和饥饿作斗争。大多数骡子被宰杀后填进肚子,视野中出现的一切能吃的动物无一例外地遭到猎捕,包括猴子、蟒蛇、老鼠、蚂蚱甚至蟑螂,他们身上往往爬满了虱子和水蛭。

面对日军的多路围剿,温赖特只好下令各部化整为零进行规避,以免与日军发生正面冲突。温盖特原拟向东挺近到克钦山地,但那样他们就会超出补给空投的范围。3月24日温盖特接到了斯库恩斯发来的命令,放弃前往克钦山区回撤印度。到3月底,温盖特忍痛撤销了要求弗格森和卡尔弗特炸毁谷特高架桥的命令,英军各部纷纷调头向西撤退。日军在他们身后紧追不舍。因卡尔弗特远离主力,温盖特命令他们自行脱身,该部在3月19日接受了10吨的空投补给。

当时位于包村附近的温盖特身边只有两个支队,几乎已经弹尽粮绝。温盖特不顾附近就有日军活动的危险申请了一次空投。他们打死了一名哨兵从而惊动了日军,随后爆发了包村战斗。这样原定的空投无法在开阔的稻田进行,只好在丛林中点燃火把为飞机导航。空投受到干扰导致很多物资被放弃,温盖特只好带着身边的1000人空着肚子踏上了返程的艰难旅程。追兵从四面八方猛扑过来,温盖特采取了一个非凡举动:从因育瓦沿原路再渡瑞丽江,他赌日军不会想到他从一个地方两次渡河,大部分驮畜和6吨装备被丢弃在东岸。

肯·吉尔克斯吉尔吉斯少校的第七支队率先渡江,他们只搜集到20条小船。他们到达西岸时遭到了日军炮火的袭击。温盖特下令各部自行返回印度。分散之前,温盖特在平梨铺东南偏东16公里处联系了一次空投。处境最艰难的是第五支队,由于在之前的战斗中骡子中弹掉进溪谷,它驮运的电台损坏无法修复,弗格森无法使用电台联系空投。找不到船的弗格森判断水深只有1.5米,于是决定涉水渡江。成功到达对岸的仅有74人,另有46人被遗弃在江心沙洲上。因日本人已赶到岸边,弗格森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营救他们。两天之后,他们在一座村庄寻找食物时被日军发现,无力战斗的英国人只能选择快速逃逸,有人被打死有人成为日军的俘虏。4月9日他们向西渡过了伊洛瓦底江,24日渡过钦敦江后于26日进入英帕尔。弗格森支队出发时有319人,现在只剩下95个。

温盖特的主力部队在一名老僧的带领下向西撤退,靠极少的大米和水牛肉来维持体力,他们甚至吃了一周的马肉和骡子肉。部队抵达钦敦江时老僧前往打探消息,发现日军就在附近一座村子里。温盖特决定在最短的时间里渡过江去。旅部原有220人,现在只剩下43人。温盖特选择带5名会游泳的士兵涉水过江,他凭威尔肖中士救生背心的帮助才勉强游到对岸。当他们找来渡船接上同伴开始过江时,日军距他们只有800米了。幸运的是,虽然船周围被打得浪花四溅,但日军的迫击炮和机枪没击中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肯·吉尔克斯少校的第七支队一路向东逃到了中国,150名幸存者随后辗转通过“驼峰”飞回印度。

这就是史称的“第一次钦迪特远征”。温盖特取得的战绩远非辉煌,遭到破坏的铁路和桥梁虽有30余处,但“几天内就修复了,并未能对日军的部署造成直接影响”。英国人的估计是正确的,日军未从太平洋前线抽调一兵一卒来保卫缅甸。2月14日渡过钦敦江进入缅甸时“钦迪特”超过3000人,最终回来的只有2182个,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所有骡马和重装备都不知去向。未能返回的队员中约450人阵亡,约120名缅甸队员脱下军装潜入了普通民众之中,约430人被日军俘虏。回来的人中仅600人今后还能参加战斗,其他病残者很快被解甲归田。

钦迪特

丛林行军

温盖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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