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读 | 葛昌海:老屋,记忆的陈酿
葛昌海
走进村庄,绕过一片竹林;眼前便是一栋红砖红瓦而又高大的房子了,它格外显眼。房子仍然比后面新建的两层楼房还高大,它就是我当年结婚新居。
我们兄妹几个是从这院子里走向社会。后来,我参加了工作,弟妹们也结婚成家了。有的在单位买了房,有的在城里买了房,这房子又成了父母的乐园。
直到有一天,父亲不在了,他也是从这栋房子走去的,走向山岗。他走之前,弟弟对我说:“你经常不在他身边,他可能有话要对你说;医生说,再花钱也没用了,从药量上来说,可能熬不过今晚。”我就和父亲谈到深夜,先是谈孙子,他说孙媳妇来看,我恐怕拿不到喜钱了。为了想让他给我们留点念记,我想写点关于父亲,一直觉得手中的笔无力。我就问他青年时最辉煌,最为难忘的事。他说:“农村人没啥,那年考上镇中学了,家里钱供,就在家里干活儿,农村人除了当兵还有啥出路。我才19岁那年,响应国家号召,报名参军,目测、体检、政审全完了,而且军装、被子都发了,也到区里报到了;最后因血检被刷了下来。后来听说是村里有人力的给顶了。一罢,因为我有文化当过会计,再过后来参加过几处水利工程的建设,最后就与大黄牛伴,犁田,耕地,拉车,直到联产……”
天快亮的时候,我问父亲喝不喝水,没见他回音。母亲说,快你伯不行了,就赶抱捆稻草铺在堂屋,我赶快喊大伯、小爹过来。这时,弟弟、妻子、妹妹都回来了,我握着父亲的手,他的体温在慢慢下降。妹妹说,伯,你看看你的衣服,不然你带不走。这时,父亲真地微笑着又睁开了双眼,看看棉衣,棉裤,当看着鞋后,就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这时医生说,心脏跳动很弱,不一会儿,便说,放炮吧,心脏停止跳动了,我们就一阵哭嚎……
后来,母亲一人觉得房子太大、太清静,就到城里妹妹家安度晚年。可母亲每年回来过年她都要我从几里开外的镇上回家贴对联。因为这是她的屋,我想起她常说,你们的再好是你们的,那一天,我不在了,你就不用再贴了。
我一人呆呆地站院子里,眼前是一片杂草,这杂草像施了肥一样一个劲的疯长。我想,若不是冬天的洗礼,它们会长得更高。
几只麻雀从天空飞来,落在野草上,叽叽喳喳叫地个不停,它们一会儿飞到屋顶,在红瓦这儿蹦蹦着,那儿跳跳。一会儿又飞向天空,飞向远方。
昔日的欢乐又在眼前,老墙倒了,父亲在世时又换上了水泥砖墙。我想,这样会管到万古千秋的。如果那一天我也不在了,可它们会都还健在的,它们就成了我们的遗产。
当把目光投向厨房,仿佛炊烟的漂香。我又想起那年给大姑拜年,记得她曾哭着对我说,你伯很有灵气。那年我回家,看着你们家里烟囱在冒烟,就对你大伯说他不信,出来看,回来说没有啊。我心里就更难受了,你伯很有灵气,他在天上知道我回来了,是在给我做饭呢,自己化作了青烟。说着就哭起来。说你伯命苦,活着没有吃到,没有穿到,苦了一辈……我也情不自禁地掉下心酸的眼泪。
房上的鸽子在咕咕作响,像在欢迎我一样。那年,父亲走时,成群的鸽子在天空中不时的盘旋。我想起小爹说,这鸽子很通人性,它们也有朋友,朋友的主人走了,它们是来帮朋友来送主人的,要不哪来的这么多的鸽子。
父亲在世时,时常捉一些小鸽子到集市上买,换点油盐钱,而且很好买。父亲养着鸽子,鸽子养着父亲,他们相互依赖的生活着。有时,我也想变成一只鸽子与父亲朝夕相处。有时,我也想变成一块砖头,那里需要那里搬。一旦被泥瓦匠用上,它的寿命远远地超过了我的寿命。它甚至会几十年上百年的风光在墙上。永远地躺在那里,多好!
葛昌海,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会员,中国散文网创作员;湖北省襄阳人,军人出身,在政府办工作多年,笔名,沧海,苦心。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作家》等20多家媒体,发表作品近100万字,著有《苦心集》、《垃圾分类启示录》、《军嫂》,诗集《月光》等。网络签约作家,剧本签约作家;有多篇作品在全国获奖或入选多类年度奖选本。《中华儿女》报刊社深圳编辑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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