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041.太极拳的“以拳演道” / 四六文摘

番外篇‖041.太极拳的“以拳演道”

天气炎热，经常去看望马长勋老师。期间，马老嘱咐再三，叮嘱再四，一定要认真领悟太极拳的内涵，太极拳是“以拳演道”，不能仅仅看成是打人的技巧，要舍己从人，不要对抗……

其实，传统武术，特别是内家拳似乎都在强调“以武演道 ”，但如何演道，演的什么道，常常语焉不详。个别有解释，也偏重细节，比如八门五步对应八卦五行之类，虽然言之成理，但总感觉隔靴搔痒，与大道的根本旨趣颇有距离。

这次，马老的这几句短短的叮嘱，却似乎开了一扇门，打开了一个思路，让我对太极拳和“道”之间的关系，有了更深入的认识。

道的特性，首先是“谦下”、“不争”。“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说，水的这个特性最接近于“道”。“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我有三宝，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所以，练习太极拳，首先也要有“谦下”、“不争”的品格，不与人争斗，不争强好胜，如果练太极拳就为了技击、打架，显然就违背了太极拳的根本，背离了太极拳的初衷。

在具体的练习、操手方法上，因为谦下、不争，所以要不卑不亢，不丢不顶。既不对抗，也不逃避。要“不敢为主而为客”，根据对方的动作做出反应，“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先动。”如果有了竞争的意识，就会干扰内在的灵性，影响自己的听劲和判断，无法提前预判，做出正确反应。

我们做不到，不是老子说的不对，也不是拳论说的不对，而是我们没有修炼到那个程度。

其次是重德。道是德之体，德是道之用，是道的体现。“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势成之。是以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练拳，当然要讲究武德，马老特别强调，武德包括两个方面，手德和口德。

手德，就是在任何情况下，比武、推手都不要伤人，这也是“慈”的表现；口德，就是不要吹嘘自己，不要贬低别人。自己比别人强，推手“嬴”了别人，不要到处说……我想，手德，注意的人比较多，但“口德”就不是那么注意了，一些武术大家的事迹也是自己或者门人吹嘘的结果，我们知道的一些真像，马老经历的故事，不公开说出来，也算一种“口德”吧。

马老为了给我们讲解，也会举一些例子，自己和别人推手、比手的情况，但是，马老都再三叮嘱，这些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往外说。有的时候，我想，如果把一些故事写出来，效果可能会很好，可能会纠正一些错误认识，但是，我还是尊重马老的意见。

第三，返本归元。道是万物的起源。“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道具有无限的延展性，同时又具有返本归元的本能。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太极拳是道的体现，也是道的“用”，能让修炼者返本归元，返回先天大道。而要能踏上返还之路，就要符合道的特性，比如“谦下”“不争”，没有这个特性，就没有返程的“车票”。返还的过程，用的是“柔弱”，“柔弱胜刚强”，“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所以，太极拳得“反”着练，别人都是力上加功，都是增加力气，太极拳的训练，得“为道日损”，在不断深入的放松中，逐渐找到与道合一的途径与状态。“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也。”因此，王宗岳在《太极拳论》中非常明确地指出：“有力打无力，手慢让手快，是皆先天自然之能，非关学力而有为也。察四两拨千斤之句，显非力胜；观耄耋能御众之形，快何能为？”

但是，有几个会舍得放下自己好容易练出来的一身力气呢？

第四，舍。舍，不仅仅是舍去自己的一身力气，甚至还包括整个的自我，舍去自我，才能做到“舍己从人”。不要怕失去，老子告诉我们：“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你舍去的越多，才能得到的越多。这就是道的特性，不管你喜不喜欢，信不信任，他就是如此，不会因为你的喜好而改变。（公众号：潜真堂）

我们练太极拳，不改变自己的争强好胜的秉性，不改变我们发力用劲的习惯，就无法返还先天大道，不能体会太极拳的真正妙处，这就是王宗岳先生说的“多误舍近求远，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马老书孙禄堂诗句】

第五，上善若水。水本无形，可以方、可以圆，可以“随曲就伸”。所以，孙禄堂先生说：“得来万法皆无用，身形应当似水流。”所以，太极拳，“如长江大海，滔滔不绝也。”太极推手，“随曲就伸，无过不及。”

这五个方面，是比较大的方面，宏观的层面，也常常被忽略的层面。如果从细微角度出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推手，都应该符合《道德经》的道理，都应该符合《太极拳论》的原则，个中精微，需要在太极拳的修炼中深入体会。

马老说，为什么有太极拳，不是为了打打杀杀，而是为了“演道”给人看，告诉你要“谦下”、“不争”、返本归元，合于先天，同于大道，千万不要把太极拳看低了。

信然！

2021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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