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我在山西插队时,老乡每家都酿醋,我们轮着吃

我是1968年12月8日离开北京,到山西省的马家堡大队插队。在那几年插队的日子里,我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是在棉田里度过的。

北京没有棉田,之前也根本没有接触过棉花,到了那里以后才知道,棉花很容易闹虫害。什么棉蚜虫了、红蜘蛛了、地老虎了、棉蛉虫了,样数不少,所以棉花刚长出三片叶子起,一直到收摘棉花时都要打农药。

那时我们生产队上有农药队,专门负责给棉田打农药,而我就是农药队的一员。我的任务就是用牛车拉着很大个的汽油桶,然后把油桶装满水,拉到田地头,给农药兑水。其实这是半大男生的活,我们队长照顾我,就让我干这个活。

这活的确比下田要轻松多了,每天要赶在大家到达棉田之前把水运到。我都是提前一个小时左右把牛车套好,然后把汽油桶灌满水,再慢悠悠地赶着牛车到棉田。棉花地前放着半埋着的大铁锅,那是配农药专用的。我把水往锅里放满后,帮助技术员配农药。打药的都是女孩子,她们装好农药后,我帮她们把气打足,她们就开始喷药,而我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那时,我们都是十六七岁,手脚根本就闲不住。她们打农药,我就给牛薅草吃,专捡最鲜最嫩的草给牛拔下来,看它眯缝着眼睛嚼着草,觉得很开心。可是牛吃饱后就不吃了,我又没事干,于是就跑到棉花地里,查查每一株棉花上究竟有多少虫,看着株棉花上挂了多少花铃。忽然,我看到一株棉花长得又粗又壮,棉铃比别的棉花多出许多来。

我心想:要是棉花都长成这样多好啊!我要把这棵棉花好好照顾一下,说不定会弄出个好品种来。那时我一点育种知识都没有,以为多施肥多浇水,将来的种子就会是新品种、好品种。于是,我捧来一大把化肥施在这株棉花周围。技术员看见了,提醒我少施肥,别烧死了棉花。我浑不当回事,依掉把肥施得厚厚的,又提了满满的一桶水,一点一点地浇,直到把这一桶水都浇在了这棵棉花的周围。

几天过去了,我们又该给这片棉田打药了。我急不可待地跑到田里一看,原本那棵长得最壮,挂铃最多的棉花竟然死了……当时我都快哭出来了。技术员看过之后,告诉我是烧死的,我更加内疚,闷闷不乐了很久。

都说山西人爱吃醋,一点也不假。他们家家的灶台旁土里都埋着两三口,一搂粗细的大缸,缸里满满的都是自己酿的醋。山西的老陈醋同山西的汾酒一样有名,但是我却以为最好喝的还是老乡用柿子自己酿的醋,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绵软清香,不管你是不是山西人肯定都会喜欢这个味道。

山西人手巧,什么都能酿出醋来。出枣的地方用枣酿醋,我们那个地方出柿子,老乡就用柿子酿醋,家家飘着醋香。酿醋和下酱一样,每家的做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当年,我们知青就轮着家买醋吃,究竟是谁家的醋酸,谁家的醋甜,谁家的醋香,都尝得一清二楚。山西做醋的柿子不像北京的柿子那么老大个,而是只有墨水瓶大小。柿子树都种在庄稼地里,这儿种两行,隔不远,那儿再种两行,秋风一刮,满树的小红灯笼,很好看。

插队的第二年,我在知青灶干活。吃完早饭,尚未到做午饭的时候,我就和大师傅(也是知青)就窜到柿子树上找柿子吃。当地有个规矩,在柿子未熟时,红柿子可以摘(其实是虫子咬了的,所以会提前红),青柿子谁若是摘了,一个罚款5角。我俩在树上东张西望,专找红色的吃,青柿子一个也不敢动。我俩沿着树趟子一路吃下去,等到该做午饭了,我俩吃的都快走不动了。

等大家收工回来,跟他们一说,大家顾不上洗脸,顾不上吃饭,都去摘柿子去了。那次柿子吃的我一连好几天都肚子发沉发凉。老乡说,柿子吃多了会结石,也不知真假。反正以后我再也不敢那样吃柿子了。

插队生活一别已有几十年了,我也快70岁了。可是当年那一幕幕景象,依然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就像刚刚过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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