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特区“练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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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区“练摊人”
高将军||广东
华灯初上,可能很多人还在饭桌上,但趁着暮色,摊子已营业了。昏暗的路灯下,依稀可见猫猫狗狗、笔墨纸头,虽零零碎碎,但摆放整齐、错落有致,让人惊叹不已。那会点头的小狗,栩栩如生的;那可爱的Kitty猫,蝴蝶结系的花枝招展的;还有会发光的荧光棒,忽明忽暗的。它们似磁石,引众小童蹲下,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遇到中意的,便回眸觅大人。他们虽小,但从大人的脸上,能揣摩能不能买的。光看不买,但能聚人气,摊主自然乐意。夜幕下,摊主是何许人也?人小鬼大,肩跨背包,自备零钱,对频频询价不厌其烦、游刃有余。这些孩子,口齿伶俐,小帐溜溜的。必要时,还会用托的。
滑滑梯,有很多孩子,那是嬉戏的天地。空气里弥漫着洗衣液的味道,晶莹剔透泡泡漫天飞舞,引来没有泡泡水的孩子羡慕、触摸和跳起来追。这美丽的泡泡从哪来的?有一个孩子,暮色中,独倚楼栏,在那儿痴情的吹。大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托与不托,不必在意。不一会儿,几乎每一个孩子手里都有一盒泡泡水。那似雪花飘舞的泡泡水,让每一个孩子的心跟随着美美的飘逸,直至消失在黑夜里。
玩具中自然也有二手的,但保存好,似新的。“不准动哦,玩具好玩,不贵!”小摊主边吆喝,边维持秩序。孩子们,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否则就哭哭啼啼。有意思的是偌大一个小广场,大家兜售的物品不重样,好似事前约好地。原来,那稚嫩的背后,有强大支撑的。家长是出于何目的,让孩子小小年纪就出来练摊做生意?究竟是体验,还是培养他们今后当老板做生意?或许,人家是在训练孩子的独立。我不知道,也不想评价。总之,我觉得这是像过家家,纵有交易,但非真练摊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曾几何,在公司严控加班时,也想过练摊,成本、风险低,说不定还可赚几个小钱,好过打麻将、斗地主、吃酒的。但是,究竟卖啥,在哪儿卖,不知道。遇到城管,怎么应付,没有经验。关键是面子上,还没有准备好厚脸皮。只能是想想而已,如果归结为缘由,那是没有经商头脑,也不敢尝试的。
也或许是自己耐心不够,你看那些练摊的,三伏天,太阳下,晒得像非洲后裔。半天无人问津,却一样执着耐心。非雕像,有思想,漫长的等待中,难道不急吗?小区门口几个练摊的,虽然叫不出名字,但似曾相识的。如果留心,你会发现,开始他们可能用的是手推车,二手的,轮子推起来叽磂叽磂的。后面换了面包车,到地后,四门大开,像一个展翅大鸟。里面铁架,三下五除二就组装完毕。琳琅满目的商品,整齐有序的摆放,印证着行行出状元。这些人,在这个市场,活跃很多年,知道该卖啥。这就是商业经,他们是商业精英,为一些愚钝的人,所没有和不及的。所以,不要觉得他们整日东头一榔头、西头一棒槌,其实人家就是在游击中来钱似流水。
卖啥,要适合他人,也要适合自己。年纪大了,就卖豆腐花。肩挑一担,晃晃悠悠,据说豆腐花,越晃悠越好喝。“豆腐花,凉粉!”满街吆喝,一天几百元利。成本,几斤黄豆而已。老人家宅家里,会生病。卖豆腐花,能强身健体。如果细心,会发祥这个卖豆腐花的长者,衣着虽朴素,但一尘不染。那洗的泛白的手,那一路扣到颈的白衬衣,楼阴处,虽映衬脸庞黑黑的,但黑的踏实、刚毅,有底气。可以想象,一个做食品的,如果脏兮兮的,谁会光顾呢?长者亦智者,深喑奥秘。无声招牌加有声吆喝,他的豆腐花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的。
干一行要像一行,其行头、装扮,甚至性别,都有讲究的,这就是行规。卖女人内衣的,只能是女的。一个大老爷们卖,无人问津的。卖服装,也只能是女的。各类服装如何摆放、折叠、防皱,如何帮顾客挑称心如意的衣服,女人比较适合。收废品的,整天西装革履,油头粉面,怕脏累……不知道的,还以为记者暗访,或者富二代去体验生活去。卖油条的和卖面条的,身上得有面。经常买,其工序、设备尽收眼底。虽有看得见的脏,但总比那些看不见脏却公然出现在各大卖场,标榜何种功效,并请明星代言的东西,要放心和安全的多。做食品就是做良心,听其言、观其行,便知一二。
练摊,尤其是流动摊贩,城管是要防的。有一次,平静市场突然骚动。正纳闷时,好像听人说,城管来了。于是,这些人麻利的收拾好物品,如鸟兽散的闪开到小巷里。结果过几分钟,才看到城管过来。总觉得有暗号、手势暗语,要不然没有这么快反应力。事前规划好路线,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机会总留给事前准备的人,他们做这行,也是时时小心、步步留意。刚才沸腾街市,突然风平浪静,静的有些不习惯。城管过后,似乎有些人还没有从那一场虚惊中缓过神来,或许下一波不时就来,但是小贩依然见缝插针的出来,镇定自如招呼顾客。顾客也不管那么多,说不上理解城管多一点,还是小贩多一点,对于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司空见惯了,该咋地还咋地。
有一次,去修鞋。老板牛叉,不管啥,皆两元起步。口口声声说,干我们这技术活,一天最起码要百十来块,要不然怎么养家户口,要知道“居深不易”。我问这个摊位是否要钱,他说有关系,关系就是钱。从他经典的话语中,感觉有道理,但他也在自诩。鞋匠确实是门手艺、懂技术的,但也不好做。小区门口有个补鞋的,也是两元起步。倔的像个罗马柱,他说多少就多少,没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没办法,这是他的地盘。其实,就是围他能活动开的圆圈,不过不是小平同志画的,是他每个月三百元租来的。看他娴熟的样子,应该是干这一行多年。结果不几天,居然来小区当保安了。那一身保安服,旧式老警服那种,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五官不端,有点猥琐。体胖,经常弯腰补鞋,腰、背不挺。做个补鞋的,很般配。但做保安,是不是有点埋汰人才呢?保安穿上保安服,机警、英姿飒爽,守护一方平安,和补鞋岗位完全两码事。不过,一段时间以后,又不见他了,大概是上晚班,或者又重操旧业了。
理发,夫妻档居多,不请店员。老公先会,教老婆,老婆先会,教老公。慢慢地,俩都会了。像我,一般不让女人理发,可能也有女的不让男的理发的,所以他们一个人干不成。夫妻档,男女雇主兼顾,随心所欲。遇到头型差的,也不慌不忙,尽量满足。虽复杂,但是收费一样,公平正义。广东天气热,很多人理平头,且一月一回,这种简易低廉理发店,很有市场。但卫生没保障,有蚊子,理发工具、洗浴用具,都黑乎乎的。无空调,仅风扇,娱乐仅限一台挂墙上的收音机。稍讲究的人,不屑光顾的。这,无疑让他们失去一批高端消费人群,不过这也和他们当初定位一致,适宜于普通打工者,和老而不太讲究的人。
行行有门道,循道而行,切不可背道而驰。练摊,练的是耐心、心术、机警、自信和果敢,可以说是艺术,不得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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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高将军,谱名高居德,1974年出生,河南信阳人,现居深圳,供职大型外企,平时爱好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