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连愤怒都感到无力
连愤怒都感到无力
洪和胜||浙江
如果不言之凿凿，有人告诉我说一个地方的所有官员都靠行贿发迹，我一定以为是天方夜谭。可重新看了19年前《新闻周刊》里面的一篇文章后，却又不由得人不信。
文章说：在著名抗日将领杨靖宇的牺牲地吉林省靖宇县，有个叫李铁成的人，担任该县县长和县委书记期间，全县范围内，所有的机关部门竟没有一个单位不向李铁成行贿，未发现一处“空白点”。据统计，全县160多名科、局级以上干部，除李本人和他妻子外，几乎无一人不为了“政治前途”向他行贿。
靖宇是一个偏远贫困的小县。吉林省有关部门透露的一组数据显示：1999年靖宇县财政收入只有1920万元，城镇人口月收入不足230元，李铁成在这一年却利用职权收受贿赂44万元，占当年全县财政收入的2.29%，相当于全县科局级以上公职人员全年工资总额的近80%。
看了这样的报道，作为一个手中无尺寸之权的普通公民，除了叹息以外，连愤怒都感到无力。
但是，叹息也好，无力愤怒也好，在靖宇县有两个事实却是明摆的。一是谁要想当官，必须先行贿，用钱铺路，打通关节；二是不行贿放点血，想仅凭自己的本事走正道步入仕途，没门！
由此，便有了几多疑问。
为什么拿钱买官？按我辈愚度，当官者乃人中精英，比及百姓更懂得钱之重要。只所以忍痛割血，怕是当了官后，会得到更大的好处吧。要不，怎么会将白花花的银子白白送人呢，除非他是个傻子，神经有毛病。
所有官员无一例外都行贿，哪他们的心里想什么？是在想着当了官后如何为百姓谋事吧？显然不是。这与常理相悖。党的干部清清白白，坦坦荡荡做人，岂能靠肮脏的交易换取爵位。这也与实际不符。据查，这些人发迹后，大多都有数额不等的受贿记录。可见，这些人当官的动机惟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中饱私囊，良心墨黑。不是吗，光李铁成一人受贿数额就占到了全县财政总收入的2.29%，那这160多名既行贿也受贿的贪官共敛聚了多少不义之财，占到了县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几，恐怕就很难细算了。由这些人掌管了所有权印，当地百姓的收入不低才怪呢。
监督的作用哪里去了？从这起案件所披露的大量资料分析，人大及有关监督部门在靖宇县形同虚设。李铁成从1994年起，在长达6年的时间里狠抓“一把手工程”，对各部门“一把手”的任用与否一个人说了算，共调整干部840余人次。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一个人“频繁调整干部”，权力至高无尚，当地人大及有关监督部门不闻不问，这不仅是法制的不幸，更是百姓的不幸。在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国家里，人民是当家作主的主人，人民的干部让人民来监督。可是，在那个偏远而贫困的小县靖宇，主人哪有丝毫权力。如果要那里的干部接受人民监督，还不是对人民的莫大讽刺！
不处理这些干部难道有难言之隐？当地纪委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干部说，靠行贿上去的这162名干部大多没有处理。这位纪委干部为何不愿透露姓名？不得而知，也非关键。问题是，当初为什么还不把这些败类撤换乃至移送司法部门处理？难道撤换、处理这些败类的人也收受过这些败类的贿赂而变得不好说话不成？想必，有人心存美好的幻想：让这162人继续掌权，会使他们大彻大悟，良心发现，改邪归正，既利于宽大原则，也利于社会安定，从而也让靖宇县免却一场因“人才的猛然流失”而造成好干部青黄不接的浩劫。
一个偏远贫困的小县腐败之风尚且如此盛行，科、局级干部权钱交易达到了100%，那么，这在全国是否属于个例？想到此，由不得人不心头发颤。怪不得，前不久，一家颇具权威的党报在重提此事时，于一篇评论中写道：“在一些地方，人民群众对干部已失去了信任，切实整顿干部队伍，重塑干部形象，已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党报的话应该是正确的，起码也是中肯的。因为老百姓最大的愿望，莫过于干部能全心全意为人民着想，能带领群众走上更加富裕的道路。
这不仅是现在老百姓的愿望，也是先烈的愿望。杨靖宇同志流汗流血，直至献出宝贵的生命，就是为了子孙后代的幸福。可在19年前的靖宇县，这些杨靖宇子孙后代的为官者们，踩在这块曾流洒过烈士鲜血的土地上，竟然堕落成这副模样，让人连愤怒都感到无力，这——谁之悲哀？
好在最近几年，好消息接连从靖宇传来，说该县从严治党的力度不断加强，党员干部廉政、勤政蔚然成风，干群关系日益改善，经济社会发展迅速。我听了，由曾经的愤怒一下子转为无比的欣慰。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洪和胜，早年摆过地摊，做过流浪汉，教过书，也当过农民和白衣天使，但从事时间最久的，是新闻工作，系当地有名的首席记者，迄今，有800多万字作品发表。为了积累更多的人生体验，前些年跳出体制，开始了打工仔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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