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 这本书不仅丰富我们的阅读,还丰富了我们的阅读史
因前几天参加了一场《在中国大地上》新书分享活动,我对保罗·索鲁大感兴趣,尤其是他这本写中国的书。前天在报业集团出版社和后浪老总吴兴元聊天,我说你们今年的这本书我特别喜欢,当然你们原来的许多画册,比如刘香成的图片集,我也特别喜欢。他非常真诚甚至略带腼腆地笑笑,连说“谢谢谢谢”。“如果不是自己喜欢,”他说,“如果不是觉得有乐趣,就不如干点更容易赚钱的事了。”
既然要好好读索鲁,干脆就找本英文原版存着。万一哪一天忽然能流畅阅读呢?况且,我不能说中文版有删节,我只能说英文原版内容更完整。这两天,《RIDING THE IRON ROOSTER》陆续到了两种,如下图:
1988年初版。
1989年版。
这本书给了我一个惊喜,即书中提供了难得一见的故事和细节,丰富了我对“《1984》阅读史”的认识。
他竟然和董乐山先生聊了一会《1984》。
董乐山先生说:“我觉得那(《1984》)是本非常阴郁的小说。”
“你会觉得它很熟悉吗?”索鲁问。很明显,他有备而来。
“你说的是才过去不久的中国吧,”董先生眨了眨眼,答得很聪明。
“那为什么没有越来越多的人写它呢?”索鲁指的是“十年浩劫”。
“我们还在试图理解它,这是个非常痛苦的主题。”(以上对话为陈媛媛译文)
董先生还告诉索鲁说,《1984》是内部发行,读到它并不容易。这在他们对话的1986年确实如此。到了1988年,这本书就公开发行了,且到现在一直都是公开发行。论同一种语言的《1984》译本之多,中文绝对属第一。
索鲁对奥威尔作品在中国的传播感兴趣,当然是基于当时难以避免的“冷战”思维。我那天在分享会上说,他的中国之行是经过一番精心准备和策划的。他特意准备了和奥威尔作品有关的问题,他特意选择了坐火车自伦敦出发、经由欧洲大陆抵达中国的线路。东德、波兰、苏联、蒙古——他选择先穿越“苏东阵营”,然后进入中国。这个选择无疑是独居匠心的,他似乎在寻找一种“差别”,而且也找到了。
他在上海碰见一位叫李仁的大学生。李仁正苦学英语,给自己起了英文名叫Leroy。他不仅读过英文版的《1984》和《动物农场》,而且压根儿不知道这两本书都已翻成中文。这个故事很让我意外。
几个月之后,索鲁又在厦门图书馆找到了董译本《1984》。他问图书管理员这本书是否可以自由借阅,管理员回答:“当然可以。它好在哪里呢?”
这些零零碎碎的细节其实非常重要,它们共同拼出一张“1980年代《1984》阅读地图”。此图虽然模糊而且残缺,但毕竟是我们原来并不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