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宾先生和他的“时也命也”(作者:蓝健雄)


清雍乾年间,南雄县有一位非常出名的教书先生,名字叫曹宾。直到现在,很多南雄人都知道这位老先生有一句名言“时也命也”。这位老学究有什么掌故?为何他要说一句无可奈何的哀叹语?故事从这里说起:

南雄县有一所“道南书院”古今闻名,曹老先生就在这所学校教书。曹宾培养了许多秀才举人进士,南雄人胡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胡定官至太子少保,就是乾隆爷少年时代的老师。曹宾身为皇帝的老师的老师,名声大噪,一时誉满岭南,学界对他刮目相看。

道南书院座落在什么地方?正是现在的南雄迎宾馆。此地原先有一口大鱼塘名叫“元宝塘”,形状酷似一只金元宝,书院大门正对元宝当口,难怪书院人才辈出,福禄齐全。九十年代初这口鱼塘还在,后来建珠玑大酒店填掉了。网友们只要进去迎宾馆,就会看见一座玲珑剔透的建筑物“元宝宫”餐厅,就是在元宝塘旧址建起来的。笔者九岁那年,住在南雄中学高中部,就是原孔庙学宫,再往前追溯就是道南书院。我曾经偷偷爬上封禁的大观楼,发现过道上矗立一块近两米高的牌位,布满灰尘,遗弃一隅,上刻有'大成至圣先师孔。。。'等字样,可能就是道南书院的遗物,当然,这是后话,反正这个地方的地名就叫元宝塘。

另外,为了证实本文的时间地点人物不是虚构,我特意贴了两张图片上来,均来自我的藏书《道光版直隶南雄州志》2010年印横排罗凯燊点注本。

时光倒流回到雍正年间。有一天晚上,曹宾先生走出书院,在元宝塘边散步,忽然听到水草丛中有人说话。他心想,这么晚了,难道还有学生违反校规擅自在外游荡?便轻手轻脚走近前,想细听他们在说什么。一人对另一人说:“老朋友,我们要分别了,来世再见吧。”另一人说:“祝贺你先走,你准备怎么走啊?”一人说:“借扁鼻哥走。”曹老先生见多识广,知道遇到两只冤鬼魂,而且,听懂了其中一只鬼要投胎转世了,但就没有领会到为什么要借扁鼻哥走。曹宾先生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回寝室休息去了。

过了几天,恰逢中元佳节,很多人担挑礼烛祀品,在元宝塘边祭祀先人。南雄有一户大户人家,也准备在那里奉神烧纸钱。户主叫一名丫鬟担着祭品,先到塘边等着。不料篮筐里绑着的一只鸭子,挣脱了绳子,呼啦拉的跑进了元宝塘里。丫鬟一看鸭子跑了,急得大哭大喊。喊声惊动了书堂内的曹先生,他疾步走出来问丫鬟哭喊什么,丫鬟已经脱了鞋袜要下塘去抓鸭子。曹宾先生一把拉住丫鬟,说“万万下不得!塘水很深,有危险。”丫鬟说:“不!一定要下!不抓到这只鸭子,我要挨一身痛打啊。”说着挣开老先生的手,拼命要下。老先生慈悲善人,怎容得无辜生命活活送死?再一把拉住丫鬟,说,“这只鸭子已经游到塘中央了,死活也抓不回,这样吧,我拿钱给你买回一只顶数吧。”说完,从衣袋里抓了一大把铜钱交给丫鬟,丫鬟一看买一只鸭子绰绰有余,就不下水,上岸了。按下不提。

( 曹宾先生的诗放在唐宋民国来看,都是棒棒哒!)

一日雍正皇帝早朝,细看案卷,发现广东南雄近年高中进士的考生有好几个,高考入围一本成绩不赖呀?就问太子少保胡定:你的老师是谁?胡定奏曰:启禀皇上,卑职的老师是雄州道南书院的讲学曹宾先生。皇帝说,这个曹宾,这几年输送了这么多人才给朝廷,我要见见他,赏赐赏赐他。宫中便急宣南雄曹宾上京面圣。曹宾接诏,对诏官说,我没有顶戴,怎生见得皇上?诏官说,这圣谕就是特别通行证,你放心去好啦。来到京城金銮殿,皇帝对曹宾说,你叫什么名字呀?曹宾抬头一看,眼花缭乱,战战兢兢说:“啊……啊……啊……”胡定赶紧替老师回答“叫曹宾”。皇帝说,你这么有才,是太子的老师的老师,不如留在朝中,为国家效力吧。曹宾又是含混不清的应道:“啊……啊……啊……”胡定在一旁干着急,不敢再帮老师回答皇上的问题,皇帝来气了,龙颜不悦,心想怎么来了个哑巴上朝?就吩咐打发曹宾回乡,退朝!

(元宝塘原址,迎宾馆停车场}

走出金銮殿,胡定等一众南雄京官大员围着曹老先生问:老师今天怎么了?大好加官进爵机会都丧失了!曹宾说,我也莫名其妙,平时授课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今天好像有一双手掐住了我的咽喉,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啊。这时,曹宾猛然想起几天前,那两只冤鬼的对话,其中一鬼说借扁鼻哥走,原来就是那只逃走的鸭子,要引领丫鬟下水淹死,好让冤鬼借尸还魂投胎出世;不料自己断了冤鬼的生路,冤鬼伺机报复自己,冤鬼和自己搞了一个天大的恶作剧啊!想到这里,曹宾先生连连说道“时也!命也!时也!命也!”这句话,就作为南雄俚语,比喻时运不济、命不该得,一直在南雄城流传了两三百年。

(到了大成殿,就有可能考上中大北大)

后记:本人近段时间借如禅琴书坊公号平台,发了四篇旧作文章,除本文外,还有

1,南雄话趣谈

2,十八厅的故事

3,南雄话趣谈续集:江语俚

希望各位父老乡亲继续关注如禅琴书坊公号,点了关注以后便可搜到我后续发的文章。好酒沉底精彩在后头。谢谢你们!(蓝健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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