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殉情

我读红楼-8

司棋殉情

文/墨吟

图：司棋

德国著名作家歌德在《少年维特之烦恼》中说：“哪个青年男子不善钟情？哪个妙龄女郎不善怀春？这是人性中的至圣至纯，为什么有惨痛飞进此中？”

在《红楼梦》里，少男少女们随着年龄增长，情窦初开，偷食禁果者不乏其人。例如：元妃省亲那天，东府又演戏又放花灯，热闹非凡。戏文即将散场，宝玉从小书房门前路过，听到房内有呻吟之声，他舔破窗纸往里一看，只见茗烟按着一个女孩子，在干那男欢女爱之事。亏得宝玉也是性情中人，跺脚喊道：“还不快跑！”一语提醒那丫头，提着裤衩飞也似去了。那个丫头叫卐（wan）儿，年纪也就十六、七岁吧。

因偷食禁果、私订终身而“有惨痛飞进此中”的女孩是司棋。司棋是迎春房里的丫头，与表弟、贾府的小厮潘又安青梅竹马，日久生情：

原来那司棋从小儿和她姑表兄弟潘又安在一起玩笑起住时，小儿戏言，便都订下将来不娶不嫁。近年大了，彼此又出落的品貌风流，常时司棋回家时，二人眉来眼去，旧情不忘，只不能入手。又彼此生怕父母不从，二人便设法彼此里外买嘱园内老婆子留门看道，今日趁乱方初次入港。

文中所说“今日趁乱方初次入港”，指的是一个秋夜，微月半天，鸳鸯走下甬道，只听一阵衣衫响声，有两个人影急向树后藏身，月色中依稀可见一个穿红裙子的是司棋，另一个男的不认识。当知道是一对情侣夜半幽会，鸳鸯自己反羞得面烧耳热，啐了一口道：“该死，该死。”那两人磕头如捣蒜，司棋拉住鸳鸯苦苦哀求，哭诉道：“我们的性命都在姐姐身上，只求姐姐超生要紧！”鸳鸯道：“你放心，我横竖不告诉一个人就是了。”

鸳鸯信守诺言，没有透露半个字。但是，在抄检大观园时，司棋和潘又安幽会之事还是败露了。查到司棋的箱子，发现一双男子锦袜并一双缎鞋，还有一个同心如意和一张大红双喜笺帖，正是潘又安送的定情之物和一封情书。奸情败露，司棋被逐出贾府，潘又安也远走他乡避祸。司棋的母亲打算另择佳婿，遭到女儿坚决反对。司棋说道：“一个女人配一个男人，我一时失脚上了他的当，我就是他的人了，决不肯再失身给别人的。我恨他为什么这样胆小，一身作事一身当，为什么要逃？就是他一辈子不来了，我也一辈子不嫁人的。妈要给我配人，我原拼着一死的。今儿他来了，妈问他怎么样。若是他不改心，我在妈跟前磕了头，只当我死了，他到那里，我跟到那里，就是讨饭吃也是愿意的。”

司棋知道潘又安已经回来，要母亲去问一问他是否变心。但他母亲嫌潘又安家里穷，没有出息，不但不去问，反而哭着骂着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偏不给他，你敢怎么样？”谁知司棋心气刚烈，气愤已极，便一头撞在墙上，把脑袋撞破，当即死于非命。

潘又安闻知此事，从外面买了两口棺材回来。

司棋的母亲看着诧异，说：“怎么棺材要两口？”潘又安笑道：“一口装不下，得两口方好。”司棋的母亲见他外甥又不哭，只当是他心疼的傻了。岂知他忙着把司棋收拾了，也不啼哭，眼错不见，把带的小刀子往脖子里一抹，也就抹死了。

对于这两个相互殉情的痴男痴女，王熙凤作如此评价：“哪有这样的傻丫头，偏偏的就碰见这个傻小子！”

司棋和潘又安的爱情悲剧可歌可泣，可同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媲美。这样的故事，如今不大会发生了。一是社会制度已经改变，痴情男女有了自由恋爱的权利，二是如今“性开放”的观念也开始流行，偷食禁果已经近乎游戏，不再有为此殉情的傻丫头和傻小子了。

【恬韻飘逸点评】呵呵，文人笔下的人物有情有意、有血有肉，让无数人难以揣摩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