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恩作品：除夕

除    夕

文、程子恩

除夕这天，父亲通常是要赶趟轰隆集的。

所谓轰隆集，就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集，商家到这个时候不再考虑赚多少，能处理的只要不赔本都会处理干净，不再留到年后，所以东西异常便宜，轰隆集也因此热闹非凡。

母亲交待好需要买的东西，再三叮嘱父亲:“早去早回，不要耽误上坟、贴门对子！”

除夕这天我的任务是拿红纸去隔壁校长家写门对子，为了能排上队，母亲早早催我起床:“赶紧去等着，不然耽误事！”

校长是位老学究，听说小时候上过私塾，后来师范毕业，教书育人，虽然当了中学校长，仍旧有求必应，一个庄的门对子都是他写，大家只要拿去红纸就行，他搭上笔墨，从来不曾收费 ，因此得到老少爷们的尊敬。

父亲赶集回来的时候，门对子早已写好，母亲催促道:“赶紧跟恁大一起上坟去，回来好贴门对子！”父亲拿出十元大钞，在火纸上排了一遍，然后一刀一刀地花开，放进马篮子里，母亲早已准备好了碗面子、蒸馍，拿了一双筷子放进筐里。

老坟在八亩地里 ，六座一字排开，父亲取出贡品摆放整齐，放了一嘟噜鞭炮，每个坟取两刀纸点着，边掐点馍、肉放进去，边说:“过年了，起来拾钱吧！”

火纸着完的时候，父亲催促着:“赶紧回家贴门对子，快晌午了！”到家时，糨子已经打好，父亲撕去老门对子，拿来铲子一点一点镪去纸屑，用笤帚扫了扫，我拿来门对子抹上糨子，父亲贴上去，让我看看是否端正。不一会儿，门上，桌子上、柜上、床上、缸上、压井上、大树上都贴上春联。

“快来包饺子吧！”母亲喊到，饺子馅已经剁好，母亲管擀面皮，我与父亲、妹妹管包。

天黑的时候，一拍子、一拍子的饺子包了出来。母亲端来一拍子下了，让我们先吃，那个时候没有春节联欢晚会，孩子们玩了一会就睏了，父亲说:“你们睡吧，一会起来放鞭炮！”

父亲每年除夕是不睡觉的，屋里卫生又打扫一遍后，推来架车子下盘，竖起来，用砖头垫牢稳，把饺子拍子放在上面，防止老鼠糟蹋。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年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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