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博士张浩淼

蜻蜓被誉为昆虫中的“飞行之王”,它也是昆虫世界中的顶级猎食者,如同脊椎动物中的狮子、老虎。殊不知,这种美丽的昆虫不仅极具观赏价值,它在监测水环境质量、仿生学、医学等多个领域也有极高的价值。

在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有一位博士张浩淼,现任SCI源期刊《蜻蜓学》编委、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蜻蜓目评估专家。他在国家期刊上发表论文36篇,发现蜻蜓新种36个,建立新属1个。他出版的专著《中国蜻蜓大图鉴》,被称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蜻蜓专著。

多年从事蜻蜓野外研究考察,张浩淼足迹遍布国内,并覆盖了亚洲、欧洲和非洲上百个自然保护区,是当代唯一受邀访问世界蜻蜓学源地荷兰国家博物馆和首位踏上非洲大陆从事蜻蜓研究的中国蜻蜓学家。

痴迷蜻蜓走上研究之路

张浩淼出生于黑龙江省牡丹江市,5岁时就痴迷蜻蜓,一有空,他就跑到牡丹江边找蜻蜓、捉蜻蜓,把它们带回家观察,这是他小时候最大的乐趣。

中学时,他开始尝试制作蜻蜓标本,经过不断尝试,逐渐掌握了如何风干、如何使标本更好看等知识。但由于无法保存蜻蜓细胞内的色素,制成标本后,蜻蜓原有的鲜亮颜色往往变成难看的灰暗色,这个难题一直困扰着他,直到就读大连工业大学时,他利用所学的化学知识,找到了一种方法,将蜻蜓原本的颜色“凝固”下来,这项独特的技术使得他的标本非常光鲜。

大学期间,虽然读的是化学工程专业,但张浩淼对蜻蜓的喜爱依然如故,经常到处找蜻蜓,甚至常常在春夏之际跑到北京地区寻找蜻蜓。除捕捉蜻蜓外,他还从河里捞一些蜻蜓的幼虫回来,放在鱼缸里养,成虫羽化后,这些蜻蜓在宿舍里翩翩起舞。

2006年,张浩淼在大连市举办了中国首次蜻蜓展,通过展览结识了中国蜻蜓学家江尧桦,在江尧桦的鼓励下,2008年,他考取了华南农业大学的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正是他一直痴迷的蜻蜓研究,后来又在该校获得农学博士学位。博士毕业后,他来到了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工作,如愿走上了蜻蜓专业的研究之旅。

为了采集标本,张浩淼背上背包,提上相机、捕虫网行走在高山、峡谷、溪流间,白天他把在溪水边、河边捕捉到的蜻蜓小心翼翼地放在塑料盒里,进行贮存和风干。晚上,把蜻蜓制作成标本,并录入数据。一次又一次艰辛的野外考察,极大提高了他的野外工作能力和科研经验,也换来丰富的蜻蜓标本和数据。

张浩淼难忘的一件事发生在2012年的一天,他到大理市苍山科考。由于疲劳工作和高山缺氧,忙碌了半日后他突然感到手脚发麻,随之而来的是浑身抽搐、呼吸困难,最后失去知觉。当时在山上,考察队员都在忙着自己的工作,只有他和同事李斌在同一个样点工作。事发突然,李斌不顾一切地背着他往山下跑。

“当时我面临绝望,也痛苦地挣扎着,不知道李斌背着我跑了多久,才最终联系上大部队。当我的意识渐渐恢复,我看到了大家是如何照顾我的,包括给我喂盐水的村民和驮过我的马儿。之后,我和李斌结拜,彼此承诺做一辈子的兄弟。”提及这段经历,张浩淼坦言,他收获了一份非常珍贵的友谊。

云南蜻蜓种群或占全国一半

“蜻蜓是一类原始而古老的昆虫,最早的古蜻蜓发现于古生代石炭纪的化石中,距今至少有3亿年的历史。现在除了极地,蜻蜓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热带和亚热带种类较多。”张浩淼说。

多年来,张浩淼足迹遍布国内外,采集了许多蜻蜓标本,出版5本专著。在2019年4月出版的《蜻蜓飞行日记》中,他非常生动形象地构思了蜻蜓“大头”和他的兄弟“斌仔”。通过描写这两只蜻蜓在长距离迁飞的过程中,与自然和人发生的一个个诗情画意的故事,将蜻蜓的专业知识与人生感悟娓娓道来,使青少年在故事中获得蜻蜓的相关知识,领悟大自然的奥秘。而书中蜻蜓的迁飞路线,也是张浩淼的成长之路。

这本书是“新昆虫记”融媒体项目,入选国家新闻出版改革发展项目库,也是2019年度国家出版基金项目。此书一出版,市场反响热烈,还被央视播报。

2019年5月,张浩淼所著的《中国蜻蜓大图鉴》出版发行,该书共选用了彩色图片3500余幅,从最佳角度展现了蜻蜓迷人绚丽的原色生态,书中共收录中国蜻蜓820种,占中国已知蜻蜓总数的83.42%,该书对中国蜻蜓进行了一次全面总结,也是目前世界出版发行的最大的一部蜻蜓专著。

昆明动物研究所党委书记、副所长施鹏表示,该书的出版发行,可供昆虫学、动物学、生态学、生物学相关知识的教师和学生,农林牧渔、环境保护、野生动物保护、艺术研究与鉴赏等专业人员与管理人员等学习、欣赏,以及借鉴参考,是一部兼具科学性与实用性的大型工具书和科普读物。

“我们已经在云南记录到了450多种蜻蜓。每年科学考察中也会发现新种、新纪录种。至今,我已经发现了36个蜻蜓新种,建立新属1个,云南是'动物王国’,我们推测云南应该有500多种蜻蜓,占全国的一半。目前,中国蜻蜓总数突破1000种,中国也因此成为全世界唯一拥有超千种蜻蜓的国家。”张浩淼说。

人类世界不应让蜻蜓缺席

资料显示,在动物界中,昆虫种类占三分之二。蜻蜓一生要经过卵、幼(稚)虫、成虫3个阶段。

张浩淼说,通常所说的“蜻蜓”,实际上包括了“蜻蜓”和“豆娘”在内的所有蜻蜓目成员。蜻蜓无论是幼年生活在水里,还是羽化成虫生活在陆地上,都是肉食动物。它们捕食各种小型昆虫,只吃活体,同类相残在蜻蜓中非常常见,大型蜻蜓经常会捕食小型蜻蜓。大型蜻蜓的幼虫是水下凶残的伏击者,可以捕食和自身大小相当的小鱼、小虾。作为昆虫中的顶级捕食者,它在生态系统中的作用不言而喻。

蜻蜓也被称为昆虫中的“寿星”。张浩淼介绍,蜻蜓在成虫阶段一般只有3至6个月寿命,成虫阶段的蜻蜓唯一的使命就是繁衍后代,而生活在水中的幼虫,有的可以生活七八年后才羽化成虫,在昆虫中极为少见。

“蜻蜓是一种监测水域生态系统健康以及水环境质量的重要指示生物。比如一些敏感型种类,在幼年阶段,它们的幼虫不能忍耐被污染的水体,只能生活在非常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而成年以后,需要相当大面积的植被来成长和完成各种生命活动。它们的存在不仅与水质密切相关,还与河岸带的植被密切相关,因此通过蜻蜓可以有效地评估蜻蜓栖息地的环境质量。”张浩淼表示。

多年在野外考察,张浩淼发现,城市建设导致天然湿地大量减少,再加上受环境影响,许多蜻蜓已经在城市中芳踪难觅。比如低斑蜻,原在中国华北和中部一带都有分布,在北京地区,以前一直都有这种蜻蜓的记录,现在却消失了。低斑蜻在IUCN的红色名录中,被列为极度濒危物种,保护低斑蜻已经刻不容缓。

灰蜻蜓在我国南方是一种常见的蜻蜓,它的重要栖息地是水稻田,它们可以有效地控制水稻害虫,但近年来随着农药的大量使用,灰蜻蜓种群急剧萎缩。

“从某种意义上说,保护蜻蜓也是保护我们自己,人类世界不应让蜻蜓缺席,希望全社会更加关注和了解蜻蜓,加大对蜻蜓栖息地的保护,甚至可以建立保护区进行保护。”张浩淼呼吁。

本报记者 孟维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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