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
最近马二可憋了一肚子气无处发泄。今天，儿子女朋友第一次上门拜见未来公婆，马二可一大早夹着公文包，对妻子说自己单位有工作要加班，妻子晓得自己男人因为彩礼的事气不顺，劝他:“新媳妇第一次上门，做公公的找些借口不在家，成什么体统？传出去，咱老马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呀？”听了老婆的话，马二可见说得有点儿道理，正处在左右为难之际，弟弟，弟妹带着侄儿从门外走了进来。当教师的弟妹一进门就笑吟吟地喊:“大哥，嫂子，恭喜呀！”大嫂从厨房走出来，满面春风，笑哈哈回答道:“都喜，都喜！”马二可把那张铁青的脸撇过一边。弟妹奇怪:“嫂子，大哥这是...？”嫂子朝弟妹眨了眨眼，把她拉到一角，右手捂住半边嘴，贴住弟妹耳朵，轻声说:“还不是因为那...那彩礼！”弟妹瞥了大哥一眼，叹了一口气，教大嫂:“今天喜庆日子，叫大哥忍一忍，免得侄儿媳妇上门尴尬。”妯娌正说着，门外闹闹嚷嚷，是大姐和小妹两家人回来了，高高兴兴，说说笑笑，大姐和小妹碰到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大姐是兄妹中老大，姐夫亲自上门，马二可不敢怠慢，急忙从屋里走了出来，装着一副有点晴朗的表情，把姐妹两家人迎进大厅坐了下来。本来，马二可几个朋友和单位几位领导也要来凑凑热闹，添添喜庆，捧捧场面，马二可都谢绝了。在这个浮躁社会，他只愿低调，不想炫耀，再说男娶女嫁这种普普通通的事情也没什么可显摆的。莫说现在是狠刹“四风”敏感期，就是放在往年，他马二可作为国家干部也不喜欢将家中喜事拿来炫酷。他只求一家人坐下来简简单单，安安心心吃个饭，走走过场，乐得清爽安逸。这些朋友和领导与马二可都是多年亲近老哥们，也晓得彩礼的事让马二可不痛快，都能理解马局长憋屈心情。作为县公路管理局副局长，马二可他不是没有那个实力，凑一凑，借一借，不是那么艰难，只是...只是...自己如同一头色彩斑斓的眼镜蛇，被衣衫破烂弄蛇人拿捏在手，于大街上耍弄...马二可越想越气闷。儿子马丁读的是重点大学，学的是测绘专业。毕业那年，马二可公路管理局招聘技术人才，以马二可显贵身份，以儿子高等学历，在局里谋一份正式工作完全是板上钉钉小事一桩。可儿子不爱体制内朝九晚五的呆板工作方式，想凭一己之学，自主创业，闯出一片新天地。那几年，正值市、县公路建设快速发展期，工程建设公司急需测绘技术骨干。马副局长的公子自然不担心没事可做，几大公司争来抢去，儿子那时年轻气傲，表现不俗，大显身手，身价徒增。世事如棋，近三年，县域公路网已四通八达，公路建设进入低潮，儿子工作室门前冷落，马丁也逐渐清闲了下来。马二可想，这样也好，那几年，儿子忙于事业，大部分时间来往于工地和工作室，两点一线，耽误了婚事。一晃马上三十了。马二可想让儿子趁现在空闲，找个女孩谈情说爱，结婚生子。自己也快五十了，仕途上没什么上升指望了，下班回家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谁知命不由人，堂堂副局长公子婚事却让马二可夫妻头痛不已。一开始，儿子不知什么缘故，不想谈女朋友。后来，老伴软磨硬泡终于套出了个中原因。原来，大学时期，儿子马丁谈了一个女朋友，交往了两年多不明不白拜拜了。儿子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是真心喜欢那个女孩，倾己所有，陪那女孩白天逛街购物，夜晚上网游戏。可她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从儿子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儿子有种被欺骗的伤害。马丁对他妈妈说:“你总叫我谈女朋友，假若又是一个'她’呢？”老伴劝儿子:“不是所有女人都一样，我是女人，我懂女人的心，生活中总有一个爱你的姑娘在等候你。千万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马二可老伴不是一般女人，是经营化妆品的老板，见多识广，接触年轻女孩也多。她劝说儿子要相信爱情。儿子逐渐打开心结，关注身边女孩，试图重新开启一段浪漫而精彩的恋爱史。马丁长年奔波野外，日晒雨淋，皮粗肉糙，黑不溜秋，虽有1米7几的个头，形象实在不敢恭维，在婚姻市场上屡屡受挫。遇上几个相亲女孩，见马丁是官二代，乐意与之交往，但满脑物质欲，开口便是名车名包香奈儿。马丁厌恶，他不想依靠父亲光环获得女人青睐。他认为那不是爱情，而是赤裸裸的交易，他要凭借自己实力征服女孩，让女孩仰望自己，爱慕自己，他希望自己另一半将来能与他一起去共同奋斗，开创伟业。马二可赞赏儿子想法，儿子有理想，追求的是真爱。马丁寻寻觅觅，那个与自己能相亲相爱，厮守终身的女孩在哪里呢？两年过去，心中白雪公主连影子也没遇到。儿子失落过，迷茫过，绝望过...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她在灯火阑珊处。在求爱低谷徘徊不前时，一个清新脱俗，自强自立女孩走进了马丁心目中，让他因她可废寝，可忘食。通过半年的接触交往，马丁从灵魂深处接纳了这个女孩——贾雯。说起贾雯身世，与马丁不可同日而出。她出身在离县城三十里之外山区，父母是地地道道农民，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早年，父母外出沿海打工，将贾雯姐弟二人交待爷爷奶奶看养。山里孩子，过惯了苦日子，父母不在身边，成熟懂事较早。老少四人相依为命，贾雯帮做家务，带弟弟上学。父母平时多少寄些钱回家，只有春节回来聚一聚。生活艰难让贾雯变得坚强，独立，有主见。读了初中上了职校，便走向社会，与几个小姐妹合伙在县城开了一个美甲店。凭一双勤劳的手创造财富，既资助弟弟读书，也为自己构筑美好梦想和未来。马二可对贾雯这样女孩起先是不太满意的。毕竟与儿子门不当，户不对，但这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马二可不是势利古板之人，儿子多年婚事犹如铁树花难开，心里非常焦急。再说，人品才是最重要，只要马丁和贾雯两情相悦，贾雯和儿子一样善良正派，务实上进，他是愿意把她作为儿媳迎进家门的。贾雯父母听说马丁家庭条件优渥，先是非常犹豫，再就是过度惶恐，最后是想紧紧抓住难得机会，催促两个年轻人尽快将结婚事宜提到议事日程。按照传统习俗，马丁先到贾家上门拜见未来岳父岳母。贾雯父母待马丁非常热情，同时急迫恳求马丁能在短时间内前来认亲。席间，贾雯父母开出认亲那天马家要筹备的彩礼和各项礼金礼物，马丁答应回去告诉父母。马二可听了马丁的转述，礼金礼物，皆在情理之中，欣然接受。当马丁提到彩礼时，马二可听闻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哇，我的乖乖，40万！凭自己一年十几万收入，马二可就是不吃不喝也要积攒三年呀！最不能接受的是女方要求这40万元彩礼坚决不能用银行卡或册子代替，全部要从银行取出崭新百元大钞。男方给予的彩礼是要在认亲那天摊开给众亲戚乡邻围观欣赏。实实在在、明明白白的巨额现钞，是证据，更是炫耀；是女儿的身价，更是父母的脸面。越是在贫困落后地区，索要高额彩礼越是互相攀比，把彩礼的多少作为衡量女儿身价，且有愈演愈烈之势。彩礼收到后，父母将它作为养老之用，或是留作家中男孩成家立业，只是象征性办点嫁妆，让女儿“体面”出嫁。若是心疼女儿，分其部分做为压箱之礼返回女儿带到男方。马二可这个城里人对这种陈规陋习嗤之以鼻，认为无异于出卖女儿。马二可崇尚现代文明之风，年轻人成家立业花费浩繁，双方家长应各尽所有支援他们，免得婚后小两口经济困难，生活拮据，因婚致贫。马二可知道贾家贫穷，他曾想，嫁娶一切开支他马家一力承办，万万没想到女方狮子大开口，且没有回旋商量余地。彩礼，给马二可出了一个大大难题。马二可犹如困兽，难题无法破解。认亲日子临近，老伴催促马二可和马丁早做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礼物礼金没齐备，失了礼数，要闹出大笑话。老伴劝马二可:“二可呀，不说我们这种有头有脸人家，40万彩礼是拿得出来的。就是条件窘迫人家为了讨一房媳妇，也愿砸锅卖铁，在所不惜。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现在男多女少，打单身的男人是几多你晓得吗？你为官廉洁自律，从不随波逐流，40万元对于你来说不是小数目。我从不抱怨你，我认可你坚守为人为官的原则和底线。可是我们家也算得上是小康之家吧，四五十万元，挪一挪，挤一挤，还是拿得出来的呀！”马二可生老伴的气，怼她:“是钱的事吗？你是头发长见识短，以为我是在乎几十万元钱。贾家父母太过要面子了，40万元现金，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她父母是挣足了脸面，闺女攀上了高枝嘛。我是普通百姓还好说，可我是中共党员，是国家干部，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关乎的是党和国家形象。我一生谨小慎微，这次儿子认亲，如此这般，将会给我造成多大影响啊！我在百姓心目中美好形象岂不是要因此毁于一旦？我将脸面何存？”老伴与马二可近三十年同床共枕，怎么不知道马二可视名声如性命呢？因为马二可，她数次拒工程老板于门外，被几个老总说马二可冷血，不近人情。如今，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心上人。据说那女孩还怀上了马家的种。自己马上要做奶奶了，这是她和马二可多年梦寐以求的梦想。梦想马上成为现实，多么开心啊！无论要她怎样付出，她都心甘情愿。可亲家坚决要在认亲那天将40万元彩礼摊开展示，公诸于众，并说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规矩和习俗。老伴与马二可商讨:“还是叫贾雯回去与父母说一说，彩礼数目不变，现钞也行，一律不能拿出来供乡亲和亲戚观赏。”马二可虽然赞同老伴想法，但是又担心:“你想法是好的，恐怕很难。积习难解呀！”认亲那天，马二可携同儿子马丁、弟弟马三可和外甥驾驶两辆北京现代小轿车，在山区环形公路上爬行。农历四月，正值万物勃发时节。放眼望去，由近及远，由低及高，漫山遍野一片翠绿。开得火艳的野生映山红点缀其间，缕缕暗香扑鼻而至。篷篷簇簇金黄色榨刺花朵绽放得悦心愜意。马二可欣赏山区美景，享受自己参与指挥建设美丽乡村公路带来的便利，心里美滋滋、乐颠颠。九转十八弯，他们在上午10:00左右赶到了贾雯家乡。这是个四面环山，中间凹平的一方净土。山路弯弯，流水潺潺。平畴沃野，丰收在望。油菜花开，嫩黄流金，令人目炫；小麦，拔节孕穗，长势喜人。偌大一个村落，少说有三千多乡亲。四周，幢幢楼房耸立，彩瓦瓷砖，恢宏轩昂，气派豪华。或三层，或四层，与蓝天白云相接吻；里层，老宅彼此相连，青灰砖，黑布瓦，飞檐翘角，古朴幽深。小径硬化洁净，连通各家各户。池水清绿，鸭鹅嬉戏，悠闲自在...汇成了一幅自然、和谐、美丽的田园风景画。马二可一行四人将两部轿车停放在村庄文化广场。广场聚集了许多老人、妇女和小孩，听到喇叭鸣叫，就知道是贾家贵客到了，上前围拢过来看稀奇。山里人，大事不多，出门较少，唯有婚丧嫁娶，办得热闹非凡。今日贾家乘龙快婿前来认亲，村中人早就听说贾家亲家大人是县城高官，位高权重，家势显赫，都想前来一睹官颜威仪，开开眼界。又听说贾家这回彩礼数额巨大，不知是真是假，都要来一探究竟。贾雯父母特意理了发，净了面，穿上新衣服，早早在文化广场恭候。见马丁引导父叔向自己面前走来，贾父笑容可掏，皱纹也舒展了开来，双手在新褂子擦了又擦，快步上前，伸出略为颤抖的右手，试探性与马二可相握。马二可自然而然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对方伸过来满是老茧的手，并将左手抱住两只紧握的右手，炽热、有力。贾父稍一迟疑，也将自己左手伸成半包围状，从下方握了过去。马二可开怀大笑，幽默风趣:“亲家，亲家母，好啊，好啊，今日天气好景色好人更好，两个孩子一辈子好啊！”贾父连声应道:“是，是，是...好、好、好...”马三可和外甥从轿车后备箱卸下烟酒鱼肉及喜糖等各色礼物，都双手提起重物快速放进贾家大厅。马丁随后手提两个彩礼箱，跟贾母贾雯一起走进里屋。一会儿，贾父踱步进来，叫马丁打开彩礼箱。箱子打开，一匝匝崭新百元大钞整整齐齐码放箱内，一匝一万，正好20匝。新钞散发油墨清香，贾父眼光发绿，顺手拿起一匝，甩一甩，声音清脆响亮，贾父会心笑了。马丁准备打开另一只彩礼箱，贾父立即按住箱盖:“不必了。”满足地走了出去。可以说，这是该村庄有史以来发生的一件盛事，这样盛事都是拜贾雯父母所赐。贾家父母尤为激动、高兴、热情，邀请了家族中几位德高望重长老以及亲戚中母舅与表叔作陪，用最高规格礼节迎接招待来自县城尊贵客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席面气氛热烈。陪坐马二可旁边的贾父不断亲自给马二可倒酒、敬酒。马二可什么酒水没喝过？西凤剑南春，茅台五粮液...酒自然也是海量。贾父则不一样，平时辛苦劳碌之余，也小酌几杯粗酿，终究酒量有限。马二可知道贾父讲礼过重，生怕他醉酒误事，一边诚心实意劝贾父少喝酒多吃菜，一边春风满面端起酒杯回敬席间其他亲戚和长老。到家里来道喜的乡邻讨得喜糖喜烟，仍不愿离去。因为最为隆重精彩的帷幕还迟迟没有开启。几个爱嚼舌头的妇女见这般光景，好些失望，蜷缩屋角，窃窃私语:“看亲家气宇不凡，吐谈不俗，恐怕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老贾家闺女，一个涂眉画甲的乡下丫头片子，高官的儿子看得中？花那么大代价行下聘礼？”“平时看贾家夫妻老实巴交，没想到吹起牛皮来不怕吹破了天！”“看女婿面像老纳，娶贾雯怕是二婚吧！”...你一言来她一语去，越说越起劲，音量越来越高。正在埋头喝酒的贾父一开始尚能冷静沉默，因为他答应过女儿贾雯，不将彩礼摊开展示。渐渐地，那几个妇女越说越放肆，言语越来越刺耳，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加上几杯酒下肚，头昏眼花，面前迷迷糊糊尽是嘲弄自己的嘴脸。他有了足够的底气，因为他亲眼目睹了40万元簇新现钞。越穷困之人越死要脸面，贾父也不例外。在酒精麻醉下，他完全忘记了对女儿的庄严承诺，“陡”地站起，大喝一声:“马丁，贾雯，把彩礼搬出来！”语气坚决，犹如圣旨一般不可违抗。众乡邻和作陪长老与亲戚事前并不知道贾雯与父母有约，以为这就是贾父高调宣布彩礼摊开展示的序幕，一齐喝起彩来。马二可不听犹可，听罢，端在手中酒杯悬在空中凝固了几秒钟。见过大世面的他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仍笑眯眯看着精彩大戏上演。马丁和贾雯盯住贾父凛然不可侵犯的表情，和马二可那副轻松笑脸，硬着头皮只好走进里屋提出两只彩礼箱，放置案桌，慢慢打开。崭新的百元大钞40万元犹似一道道闪耀光芒，惊呆了在场所有人，人们露出了艳羡亦或嫉妒脸色，唏嘘一片，啧啧称奇。贾父昂起高傲头颅，满脸荡漾着幸福微笑。贾家女儿收受高额彩礼之事在深山乡村不胫而走，贾雯父母在众乡亲面前受到敬重。可马二可呢？场面上他神色自若。私底下却“暴跳如雷”，他哪里知道贾父是在“酒威”和“面子”双重压力下上演了那么一出大戏，心里怪罪贾雯与父母设下圈套，让马二可措手不及，束手就范。马二可在贾府不便发作，只得忍住一肚子火气匆匆赶回县城，逃离那可能引火烧身的是非之地。马丁和贾雯已生米煮成熟饭，迎娶势不可挡。今天，未过门准媳妇第一次上门拜见喜公公喜婆婆。虽然马丁多次解释，说贾雯无辜，贾父无奈，才让马二可陷入进退失据的两难局面。马二可却总无法释怀，心中那团阴影一直无法消逝。大姐、弟媳、小妹和前来帮忙的婶娘早已围坐在麻将机四方，战火激烈。姐夫和风细语劝说马二可，马三可也在旁边帮着贾家说好话。姐夫说:“身正不怕影子歪。因马丁和贾雯彩礼之事确也弄了些风波，你担心名誉受损，坏了一世清白，我们都能理解。现在狠刹奢靡铺张歪风，身为党员干部，自律自警最好。不过话说回来，儿子三十尚未婚配，内弟媳也是化妆品老板，生意红红火火，马丁也工作多年，40万元现金是完全可以拿得出来的，哪个父母没有舐犊之情？贾家毕竟身处深山，传统习俗顽固，彩礼攀比之风不息，不是你我一时改变得了的...我想组织上能体谅你的难处和无奈...”马二可姐夫原是县图书馆馆长，说得条条是道，句句关情，不由得马二可不化解对贾家，对贾雯的嫌隙。听了姐夫一席话，又想起儿子往日说的贾雯诸多好处，心中敞亮了好多。就在此时，门外许多小孩惊喜声传来:“新媳妇上门了，新媳妇上门了...”屋外鞭炮齐鸣，欢声雷动。大厅中马二可，姐夫及所有人放下手中活计，一齐迎出门外。马丁携着贾雯穿过烟雾，发出银铃般浅浅笑声，正向大门走来...
柏才坚，1965年1月生，黄石开发区黄金山一小数学教师，平时爱好读书、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