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云变/施永庆
飞机开始了稳定地爬升。舷窗边远望，几朵白云浮在空中，在黄色的大地上格外显眼。细细看去，这白云如同植物般生长在空中。当然，我不会想到，这只是一曲壮丽乐曲的试音。
再次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窗外已经变成了云花的世界，让我呆了。白色的云朵浮在黛青色的苍茫里，犹如一朵朵白莲，又像一朵朵玉兰，有冠有茎，据空而生，规律地静默在天空里，直到天边，与天际线上一片片云彩混合在一起。
你见过棉花收获时的情景吗？一垅垅的田地里，盛开的棉花一堆堆地在田野上铺展。此刻，我就是在俯视碧海银棉图。棉花们浮在空中，可以看见它们柔和的曲线，镶着一层银灰色的暗边。棉花的盛开代表着温暖，云花的盛开意味着什么？在万米的高空中，我能看见棉花投下的阴影，它覆罩着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地面。冬月的严寒即将来临，云朵荫护着田野、土地、河流，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娴静。
头顶的云彩大块大块的，一条首尾不见的白龙从机身上方掠过，它像我们一样，有自己的目的地吗？不知不觉，天空之上，出现一轮白色的月牙儿。又是谁，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古人只能梦中乘舟途经日月，现在，银色机翼陪伴着我，早已超越日月，开始进入无始无终的混沌中。
机翼下，白云在渐渐变大，变高，从花朵变成一棵棵云树。机翼划过天空，云树在生长，上方的云纱云衣扑面而来，与云树合而为一，进而由白转灰，极速膨胀，成混沌苍茫。
再一眨眼，月钩不见，蓝天依然。诸天垂钓图转为海上仙山图。诗云：“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一棵棵云树幻成一片片的岛屿，悬浮在天空之下。岛上有亭、有树，俨然另一片世界。飞机从一座仙岛旁边掠过，正要细看岛屿上是否有仙人于松下对弈，眼前出现片刻混茫，机身从一座仙岛的内部穿过，出现在另一座仙岛的上方，让我大呼过瘾。
正当我沉浸在穿越在仙岛实体与虚幻的乐趣中，起了一阵氤氲，白而轻软，大块白云附将过来，海上仙山图变成了冰川雪地图，白云为雪为冰，蓝天为湖为海。白分五色，勾勒出冰山、冰湖、冰岛、冰河，幻化为北极熊、白狐、白鲸、企鹅等冰雪中的精灵，变幻之际，极为可爱。
沉醉中，云变成了雾，在机腹下疾行奔走。上方也是如此，劲风扯碎白云，万千柳絮向后飞驰，宣告演出的尾声。很快，在机身微微地颤动中，一片苍茫的雾气包裹了舷窗，由白转灰，进而一片漆黑。黑丝片羽般的气流急剧掠过机身，带动飞机不停地晃动着。我们进入了云海深处，不再有光暗、线条和色彩的对比，一堆乌云遮住了远处的风景。在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里，未知领域的茫然与恐惧透过深邃的黑暗向舷窗包裹而来，试图穿过玻璃，让我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窗外，若是向无尽的黑暗中坠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大恐怖？好在，头顶有着橘黄色的暖光照耀，耳边有轻微的鼾声响起，身在高处，仍在人间，真好！
当混沌黑再次缓缓退去时，我却看到了人间未有的纯净色彩，姑且命名为晴空真颜图吧！蓝色靓蓝，白色雪白。机翼上方的蓝如同打翻了画家的色盘，然后用大功率的灯泡照射，蓝的沉醉，亮的炫目，深沉的能吸进人的灵魂。下方的白云软软地铺在脚下，像鱼鳞般排列，又如同水的涟漪层层扩散，直到融入天际线的蓝色中。白云懒洋洋地蜷缩，蓝天淡定地横亘。美在晖丽，美在静穆，美在震撼。而我，在人间开了一个窗口，窥见了天地宇宙间最神性的一幕。
在我的凝视中，机身微斜，高度在缓缓下降，穿过的云朵却是灰色的。云朵仿佛要留住我们，大团大团的涌了上来，想要遮住人间的山川河流。而机翼，坚定地靠近着大地。看，那人间的景色——整齐的田畦，弯曲的道路，低矮的电力铁塔，绿色的树木，那火热的生活，离我越来越近。
作 者 简 介
施永庆，70年代生人，祖籍上海崇明。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文学硕士。以散文、报告文学、剧本、诗歌创作为主，作品散见国家、省市文学报章杂志，获“书城杯”散文奖、齐鲁散文提名奖、山东省“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报告文学征文、“十艺济南”全国网络文学征文大赛等十余个奖项。作品被《青年文摘》等刊物转载，入选多种文学作品（年度）选本。有散文集《伴着那泉水清音》，电影剧本《血战大峰山》，参与编著书籍三种。散文集《人在济南：众泉为我洗尘埃》即将出版。现居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