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敏丨买鸡（纪实小小说）
“今天大礼拜，该改善改善生活了。”家中“小淘气”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笔，那架势似乎在下命令。
“买只嫩点的鸡来炖，孩子最爱吃的。”妻莞尔一笑。
集市上人声鼎沸。圆滾滚的白菜，肉墩墩的萝卜，嫩幽幽的韭黄，白生生的莲藕，触目皆是。我因接受了特定“任务”，只略略瞄上几眼，便朝禽蛋市挤去。
“老师，买鸡么。这鸡蛮好的。”一位卖鸡的老太婆主动招呼我。
“多少钱一斤？”
“十八块。”
“太贵了吧。十五块。”我提起鸡掂了掂，习惯地讨价还价。
“我看你老师不晓得行市。我这鸡是雉鸡，细皮嫩肉的，一炖就粑。”老太婆不饶价。
“十八块一斤，算我的。”人丛中忽地伸出一只手，把鸡抓了过去。
我转过身来，见一个留着锅盖头的小年青正用弹簧秤称鸡。我正想和他理论。他一甩手，鸡已“飞”到他摩托车后备箱里。
碰上这不讲理的“小霸王”。我只好自认倒霉，便又继续物色新的“对象”。
我在市场上转来转去，挑了半天都不中意。那些公鸡、母鸡、土鸡、洋鸡、芦花鸡，来杭鸡、九斤黄，澳洲黑，全都赶不上老太太卖的那只。我特地来买鸡，总想买只好点的，免得妻子笑话。
“这位老师，你认不认得刚才买鸡那小子。”卖鸡的老太婆又转了回来。
我正为没买着鸡犯愁。经她一问，心里更不是滋味。摇摇头，转身就想走。
“这个天杀的，穿得漂漂亮亮的崽娃娃，欺负我这个乡下老婆子！拿张假票子买了我的肥鸡母，我还倒补他二十多元。这也是我一大早卖鸡蛋才挣的。拿着一张大票子进馆子吃碗面，哪晓得钱是假的用不脱。我白跑了十几里山路，为必还要饿着肚子回去？这个挨刀的！”
老太婆一屁股坐在地下，骂着骂着竟哭了起来。渐渐地围拢来一大堆人。
“这是哪来的二杆子（注）。欺负老年人，要遭五雷轰！”
“用假钞行骗是犯法的，得赶快报告公安局。”
“这个老太婆也真是。报纸、电视、微信上都在讲，防假钞防假钞，可她就是分不清楚。这能怪谁呢？”
……
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个比一个慷慨激昂。辩论的，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困的阵势使老太婆火气更大。她一阵猛撕，手中的“百元钞”顿时成了纷纷扬扬的碎片。
“这位大妈，我这二十元钱你先拿着去吃点东西吧。一个人饿着肚子走这么远哪能行呢？”
一个枚红色的身影在面前一闪。
“唉，妹子。我和你素不相识，怎好意思接你的钱。”老太太把钱又塞到姑娘手里。
“出门人谁没遇到过难处呢。就当你闺女孝敬老人吧。”红衣姑娘不由分说地把钱又硬塞给老太太。她毫不在意有人诧异的目光，大大方方地搀着老人，慢慢地挤出了人群。
刚才还争得不可开交的“雄辩家”们，此时倏地都哑了声；一个个脸红红的，讪讪地走开了。
时间已快到中午。我又在市场上转了一圈，仍是两手空空。称斤鳝鱼吧，反正也是肉。如果孩子找我闹呢，就给他讲个故事。特别要讲讲刚才这位红衣阿姨的故事，他或许会高兴的。
注：二杆子，四川俗话。指非正经人。近似泼皮、无赖的意思
作 者 简 介
艾华，又名达明，鹤鸣春晓，本名刘大敏。中共党员，大学文化，四川省南充市人。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本人属老三届，参加过文革，当过知青，在一大型国企工作三十多年，曾被多家报刊聘为特约记者。从八十年代以来，已在国内200多家报刊发表新闻、通讯、特写、散文、论文、科普等各类文章100多万字，图片200多幅，有多篇文章获奖。有4篇散文入选1990年版《全国中青年精短散文系列丛书》
1999年10月至2015年7月因故停笔。2015年7月至今在《行参菩提》、《百度》、《今日头条》、《中央广播电台》等媒体发表文章300多篇。系列行走散文入选《2017年中国行走散文作家二十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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