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英丨关于电影
每每路过电影院,总会想起年少时对电影的那份热爱与执著,在那个精神和物质生活都不丰富的年代,能看上一场电影简直就是在享受一场饕餮盛宴,内心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抑或六七岁吧,我认识了电影,爱上了电影。七十年代,家里还很少有电视,电影便成了人们精神的狂欢和盛宴。曾记得每次放电影,村里都会提前通知,于是男女老少便在这一天有了一份激动和期盼,路上遇见了,或是去谁家串门,不忘相互转告,“今晚要放电影了,早点儿吃饭,一定要占个好地方呢”。
说到看电影占地方,那真是孩子们的专利。每次放电影,村里总会早早搭好架子,挂上影布,好比为晚上的电影宣传招人,更吸引了数不清的活蹦乱跳的孩子。有时太阳还没下山,大概四五点钟的光景,影布前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椅子、板凳,长的,短的,高的,矮的,形状各异。有的家里不知道人多还是凳子少,孩子们搬几块头砖垒在一块儿,全当是坐物了。孩子在各种桌椅板凳之间追逐着,打闹着,嬉笑着,犹如电影开场前的一次预演,营造了浓浓的氛围。卖瓜子的,卖花生的,卖糖瓜的小贩,也早早来到了现场,不停地叫卖,那声音,同街坊四邻家的袅袅炊烟一起,升腾在乡村的上空,让沉静的心喧嚣,又让喧嚣的心沉静……
由于物质资源相对稀缺,那个时候的电影,差不多都是几个村子轮流放,俗称“跑片”,有时一等就是二三个时辰。孩子们困得打起了盹,没劲儿四处疯跑了;大人们连声打着哈欠,闲呱儿也拉够了;叫卖的也没了力气,默默守着一抹昏黄的灯光打盹……就连小狗小猫也在四处遛逛后卧在主人身边,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再也不愿意睁开。就在大家苦苦等待好长时辰后,忽听有人喊道“片子来了,电影马上开始了……”于是,沉寂的人群又重新沸腾起来,孩子又东奔西跑起来,小猫小狗又上蹿下跳起来,卖东西的也抖擞了精神大声喊叫起来,好比刹那间注入了一支兴奋剂,将所有沉睡的心激活了。一时间,人声喧哗,人头攒动,一下子又恢复到了最初的光景……有时电影开始前,还要播放一部所谓的“加演片”,其实是为了让观众等的不致太过焦急,在正式影片前播放的普及科技知识的短片,现在想起来那时的人真的挺有头脑,既普及了科技知识,又缓和了人们焦躁的情绪,可谓一举两得。
在千呼万唤后,电影正片终于开始了。喧嚣的人群逐渐安静,男女老少看懂的看不懂的,个个神情投入,不管是门道或热闹,总归是为贫瘠的生活增添了些滋味吧。也有上过学读过几年书的,更容易被剧情感染,与影片中的人物同悲共喜,特别是看到伤心处,害怕周围的人笑话,任凭内心翻江倒海,表面却风平浪静,这就是含蓄而内敛的淳朴农民。七八十年代,农民的物质精神生活虽然相对匮乏,但他们有简单的快乐和容易的满足,蘸着辣椒,吃着窝头儿,是他们辛劳一天后最大的幸福;围着火炉、唠着闲嗑儿,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精神的舒展,而能看到一场电影简直不亚于一次节日的狂欢,为清贫的生活注入了一丝甜蜜和希冀,或许更让他们感兴趣的,是电影里的故事让他们看到了外面不一样的世界,为他们的人生开辟了一个崭新的奋斗目标,从此内心多了一份憧憬和期待,这可能就是艺术本身的意义,永远给人以希望和力量!
曾记得小时候,由于痴迷电影,周围三里五村的放电影都少不了我,大人们都戏称我是“小电影迷”,关于电影的一件事至今记忆犹新。那是小升初考试的头天晚上,正赶上我们村放电影,吃完晚饭妈妈对我说“你明天考试,今天千万不能看电影了,一会儿早点儿睡”,说完就带着妹妹出去了。我当时简直百爪挠心,坐卧不安,电影的吸引力犹如磁铁一般,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抄近道一溜儿小跑到了放电影的地方,正暗自庆幸电影还没有开始的时候,抬头看到了妈妈和妹妹正惊讶地看着我,一时顿觉羞愧和尴尬万分,这是因为看电影第一次没听妈妈的话。最终电影没看成,还挨了一顿批,在妈妈陪同下悻悻地回去了……
如今,人们的精神世界丰富多彩,家家户户都有好几十英寸的大彩电,手机也充斥了人们的生活,电影逐渐疏远了我们的日子。尽管城市里有专门的电影院,门口张贴着最新影片的海报,夏有空调,冬有暖气,环境舒适,门票也不算太高,有时偶尔心血来潮地去一次,但永远让人怀念的是年少时的露天电影,那抹不掉的美好回忆……
作 者 简 介
赵瑞英,女,1971年12月出生,公务员,在职研究生学历,闲暇时爱好读写,多次在系统报刊上发表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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