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仍似少年
成年是什么呢?
成年是理智的,务实的,通情达理的,善解人意的,成竹在胸的。成年不是18岁,却是从某一刻、某一件事起,沉在肩头的时时刻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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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和Z相识颇久。她是个体力惊人的姑娘,每次和她出行,我回来多半以发烧/残废为结局。但不知是不是中了邪,我还是坚持不懈地和她去过厦门,大连,斯里兰卡,以及最近的乌镇。
她迈着两条小细腿,轻快地走在石板路上,时不时啧啧两声,“这里人也太多了吧。”
我已经需要把鞋跟踩在脚底下来拯救磨破的脚后跟,没力气搭话,“到时节了啊,景点人都多啊。”
Z突然一转头,“哎,你说这放到以前,我是不是已经是个周游列国的奇女子了啊!”
她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我,嘴角抿着一丝有些得意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意,像个考了100分回家邀功的小孩子,满脸写着“快来表扬我肯定我,我是不是棒棒哒”。
我故意泼她冷水,“就你这小身板,放古代估计是个童养媳的命。”
她瞪我一眼,“谁说的,我性格这么犟,肯定跟家里闹翻,天下之大任我游好嘛!”
哈哈哈哈,好好好,你是仗剑走天涯的女侠,侠气都要从后脑勺里冲出来了呢。
2)我很记得有一次我在大洋彼岸和H视频聊天。
“我应该是明天晚上8点多到浦东机场,估计出关再加打车回家要10点多了,我后天晚上再去找你吧?”
对面高频率地摇起头来,“不好,明天就想见你。”
“太晚了啊,再折腾去见你很累的啊。就后天嘛,好不好?”
“不好,你坚持一下嘛。”H在对面一脸笑眯眯,不为所动地自顾自摇头。
“我刚下长途飞机头发很油,皮肤很差,整个人看起来很丑的哦~”
“不嫌弃你!”
“……你这家伙不讲理!”我皱皱鼻子,做了个无可奈何的鬼脸。
“嗯昂,对啊!”对面承认地不带一丝愧疚。
我挫败地确认了一眼行程,“我看一眼哦,我是7点40落地……恩,我争取10点半和你碰头?”
于是对面欢快的点起头来,看得我眼睛都晃晕了。H咧着嘴,笑出了一嘴的大牙,还有眼角的纹路,“嗯昂,好!特别好!特别想你!”
有好多简单的话,被很多人在很多的场合讲过很多次,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动人。即便是隔着千山万水,透过个虚幻的电子屏幕,对方带着无比爽朗的语气毫不在意地说出来,我仍然感动得,愿意迁就你所有的不讲理。
我也特别特别想念你。
3)有一部很商业的电影,我陪着不同的人看了两遍,《撒娇女人最好命》。
题材不新鲜,故事特简单,导演风格一如往常。可是我看了两遍,都觉得很好看。
周公子在片里饰演的女汉子,默默喜欢自己的兄弟十几年,看到他身边出现了个傻白甜,又惊又诧,跟这正牌女友第一次见面就方寸大乱,妥妥地败下阵来。
于是短发的周公子,穿着一字领的毛线衫,胸平得像个小男孩,肿着眼睛红着鼻头,咚地一声把自己埋在床上,闷声闷气地对着一屋子闺蜜说,“你们看看我这个样子,再看看人家,你们还是放弃我吧,我都忍不住要放弃我自己了。”
每次看到这个桥段,我都会想到当年D失恋后,大半夜跑来我家大哭的样子。也是头发乱糟糟的,换了睡衣坐成一团,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狼狈样,自言自语的问,“你说是不是我不够好啊,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我安慰过好多人,好多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光鲜亮丽的不像话的人。
他们在某一刻蜷缩成弱小的样子,不敢确定地,战战兢兢地,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地问我,“你说是不是我不够好啊,TA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
傻子,TA没有喜欢你,是TA没有眼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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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是什么呢?
少年是跳脱的,任性的,胆小的,慌张的,跃跃欲试的,兴致勃勃的。是晨间的露水,是耳畔的清风,是叮当的风铃,是模糊的阳光。
我慢慢有了成年的面庞,穿着成年的衣裳,带着成年的履历,讲着成年的话语,交着成年的朋友,过着成年的生活。
可是你走近点,走近点敲敲我的心吧。
我的心,它仍似少年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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