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不上税，贸然触穷凶：清代京师“夜犯女鬼案”惊谈

清代，京师阜城门内某条胡同，有座空宅，非常凶险，但凡租赁居住的人，往往惊狂致死。有个护军（守卫宫城的八旗兵）永某，素以胆大豪勇自诩，同僚想用凶宅一试，于是有意当众提议：“有敢夜宿其中的人，我们自当凑钱请他吃酒！”永某挺身而出：“此事舍我其谁？”大家爽快答应。傍晚时分，他独自带着酒肉和床被前往。二更后，永某饮至半酣，拔剑击柱，高声喝道：“倘若真有鬼物，何不现身一见！都躲到哪里去了？”

吵嚷许久，空宅沉寂，毫无动静，永某得意大笑，很快躺下就寝。刚闭上眼睛，似有脚步声响起，他张目四顾，见内室灯光莹莹，急忙起身捉刀，潜身门缝偷窥。只见灯下坐一无头妇人，一手将脑袋按在膝盖上，一手持梳子整理头发，双目炯炯，紧盯门缝。永某惊恐万分，无法挪动，妇人很快梳完头，两手提着耳朵，将脑袋置于胸腔之上，猛然起身，准备开门离开。永某失声惊嚎，转身就跑，空宅的左右邻家闻声，燃起火把，操起刀枪，赶来探明究竟。

永某早已訇匍阶下，胳膊肘和膝盖都跌伤了。他讲述自己所见，闻者不寒而栗。永某回家后，大病数日，才得以好转，同僚见到嘲笑不已，他自知理亏，再也不敢吹嘘自己胆大。

兰岩文末留言：大言不惭的人，总以为天下之事，没有不能办成的。不料刚一尝试，就这般狼狈不堪，为何不在吹嘘前预先慎重考虑一番呢？

京师永平有个姓朱的外委（清代武官名，初为额外委派，后成定制），因公外出，独自骑马，腰悬弓箭，深夜疾行，转入一段蜿蜒崎岖的小道中，路面低，两岸高。时值十月下旬，风冷霜厚，残月如钩，忽闻一阵凄凉哀伤的哭声响起，翘首四顾，只见正西方向数十步之外有一妇人。朱某自忖半夜怎会有妇人在此，莫非是妖物？于是勒马，张弓抽矢，向半空射出一支响箭，撕裂空气的声音犹如飞鹤尖唳，直冲林外，哭声顿时戛然而止。他又射一箭，妇人忽然起身，迈步追来，她身形高大，与树林一般。

朱某大惊，策马奔逃，窜到一座古庙内，弃马关门，屏息神座之下，悄悄从破壁向外窥探动静。妇人很快就追到，来回搜索。庙外的土墙，仅有其腰身高，她披头散发，面色惨白，怒气冲冲，十分恐怖。既而见到庙外的坐骑，妇人知道朱某藏在庙中，便探身抓扑，殿前的台阶和石头无不粉碎。朱某惊倒昏厥，四周良久始寂，只听庙旁传来吧唧吞咽之声，不大一会也消失不见。朱某疲惫不已，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次日早晨八九点才醒，路上行人渐多，他闻声大喊救命。众人满腹疑惑，到庙内探查，惊问朱某发生何事。

朱某叙说自己昨夜的遭遇，闻者无不缩颈咂舌，有人认为是魍魉旱魃，山中精怪，有人认为是丧门之神，然而众说纷纭，终莫能测。朱某随大家一起出庙找马，但见皮骨狼藉满地，马鞍革带也全成了粉末。众人见状，认为事情非常怪异，于是相互告诫，提醒不要夜行。朱某徒步回营，大病一场，一个多月才好。

兰岩文末留言：没有制服人家的能力，就贸然触怒对方，差点酿成粉身碎骨之祸，何其愚蠢啊！但愿世间碰到穷凶极恶之徒的人，都能以此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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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译自《夜谭随录》中【永护军】与【朱外委】两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