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问637:【艺与医七日谈】3:“所看”与“所算”,哪个更重要?医学的真见和真理
日进一卒,功不唐捐。今天是咱们一起学习的第 637 天
有这么一个故事,文艺复兴的“绘画之父”乔托在12岁的时候,正在当学徒。有一天,他的师父正在绘制一幅圣母像。绘到一半,师父出去办事,乔托调皮,于是就在画上画了一只苍蝇。这只苍蝇栩栩如生,师父回来后以为是个真苍蝇,挥之不去。由此可见,在那个时期,“画的像”是乔托的拿手好戏。也就是在乔托之后,艺术家才在自己的作品上署上名字。
乔托(1226——1337)出生于佛罗伦萨
那么怎么才能画的像呢?需要的是仔细的观察和临摹。譬如在《哀悼基督》这幅画作中,一些绘画技巧能够让人物显得更加立体。比如面部和衣物的褶皱处都有阴影,伸出的手指在某些角度上看去应该要有所缩短等。
乔托-《哀悼基督》
你可能会说,画的一般啊。但是如果你看到同时期的同主题的绘画,就知道画的多么好了。
乔托成名于佛罗伦萨,佛罗伦萨本身又是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但是好景不长,14世纪的欧洲爆发了黑死病。人口锐减1/3,佛罗伦萨的的人口更是减半。在这样的背景下,别说指望发展艺术了。但是同时期的欧洲北方地区,受影响较少,艺术发展迅猛。所谓的北方指的是当时的尼德兰地区。这个地区手工业发达,资产阶级的萌芽出现,人们的温饱问题解决了,开始追求精神需求,从而艺术品的市场大好。
北方的画作有个特点,就是极尽细致的描绘。典型的代表是扬·凡·艾克。从他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中,可以看到,衣服的褶皱,白色的绒毛清晰可见。更惊奇的是人物背后的10厘米宽的镜子上的倒影也处理地十分精细,再仔细看,镜子边框2厘米的装饰画上还画着耶稣受难的场景。真可谓是显微镜级别的绘画。
扬·凡·艾克-《阿尔诺芬尼夫妇像》
扬·凡·艾克-《阿尔诺芬尼夫妇像》
而与这种风格截然不同的是南方的画作。典型的代表是马萨乔。他的《三位一体》充满了立体感。
马萨乔-《三位一体》
或许我们现在看多了照片以及3D电影。但是在当时,欣赏这幅画作说带来的震撼不亚于第一次观看IMAX版的《阿凡达》。这也就是南方绘画的拿手好戏——透视。当然善用透视的还有同为南方代表的达芬奇。达芬奇不但精准地掌握了透视,还精通解剖学。美术解剖学其实就是人体结构的透视。因为人是不断运动的,姿态是各异的。对人的绘制远比对物的绘制,在透视法的应用上要求要高。《维特鲁威人》这幅草图不仅展示了人体的结构,更是在人体的比例上通过简单的几何图形予以阐释,十分地精妙。
达芬奇-《维特鲁威人》
由此可见,在对于“求真”这件事上,显然分出了两种不同的路线。一种是显微镜照相机似的,要把观察到的细节如实记录,生怕遗漏了些许内容。这样的内容积累是丰富的,但同时也是纷杂的。内容与内容之间的规律,轻重不很清楚。另一种是通过精算分析,总结规律去展示记录。或许在技巧和技术上没有去追究丰富性,但是却可以揭示内在的规律,给人一种“上帝造物”的精妙感。让人萌生更多探索的欲望。
好了,又要扯到我们的医学上了。列文虎克发明了显微镜后,人们终于看到了微观世界。从此,微生物与疾病的关系才让人们从过去的经验规律性的理论体系挣脱出来。人们通过研究微生物、细胞的变化,找到了新的医学治疗的途径——抗生素。西医也由此才和中医分道扬镳。直至今日,中医的理论体系中依然没有微生物的概念,统称为——外邪。继续将们的视角缩小、我们要看到了染色体、细胞器、还有各种的分子结构。我们看的越细致,我们的医学知识体系的架构也越庞大。这就和北方的艺术风格一样,极尽细致之描述。
但是我们机体细胞与细胞之间、分子与分子之间都存在着联系。这些联系的规律同样需要我们去总结和描述。生理学、病理学的机制探讨,不是简单的看图说话,需要去进行实验验证。我们所能看到的东西是由极限的,就像北方风格的画作一样,总有笔锋和技巧所不能达到的极限。但是内在的规律是无限的。每一条新的通路、新的机制的揭示,都有可能让我们重新认识身体、认识疾病,甚至找到新的治疗途径。这就像是南方的画作,用“算”的方法,去追求“理”的表达。
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清晰地看到,当“看”的极致逐渐达到以后,每次新的医学发现都是伟大的医学进展。而“算”似乎是无止境的。一些垃圾论文总是去证明一些似是而非的关联,反而让新发现的所“看”,显得尤其珍贵。
说到底,我们依然要坚持好“文艺复兴”运动的精髓——求真。真见和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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