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村事》连载（第六回）
村事
第六回 杨树庄勤劳人家辞岁
□李军 王绍志
快过年了，赵庄在外上学的打工的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浓浓的年味已然飘满了乡里的年集。
满街是卖春联、卖爆竹、卖小吃的摊子。红红的春联、红红的爆竹，令人眼花缭乱；香气扑鼻的小吃，令人馋涎欲滴；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一浪高过一浪，一笔生意做成了，小贩的脸上便红润润的。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放了假的孩子们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一起逛街，逛商场，手里牵着五彩的气球，嘴里嚼着溢满香气的美食，脸上绽开着天真的笑容。
乡村里已经很多大大小小的超市。人山人海，排着长龙一样的队。到处挂着可爱的小猪卡通像或贴纸，红艳艳的，十分有趣、逗人；货架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物品，货架前排满了购年货的顾客。
腊月二十九，年前，李龙两口子回来了。像许多回家过年的人一样，大包小包的。一年忙到头，过年比风流呀。
大老李老两口喜得合不拢嘴，团圆年哪，哪家不希望一大家子在一起呢？丫头见到爸妈回来了，又蹦又跳，四凤赶紧帮丫头换带回来的新衣服。
可是老两口子纳闷：孙子呢？上午又没好问，以为收起来了，藏在哪里。就连二老好、老机枪、捣腿子经过他家时也伸头望望，张张瞧瞧地，找什么似的。
晚上，四凤炒了两菜，烧一砂锅羊肉，李龙从后屋拿来一瓶鼓肚子瓶子的洋河大曲，倒了两个半茶杯，又倒了三杯橙汁饮料。满屋酒香。
大老李喝一口酒，等待李龙说话。
李龙说：“走千走万，不如自己起伙吃饭。今晚和大喝几杯。”
四凤接着说：“一年到头的，喝几杯。丫头啊，在家想爸爸妈妈没？爹好还是奶好哎？”丫头把头往四凤的怀里拱：“爹好奶奶也好！”
李龙又说：“打一年工，就像又上了一年学校，学到不少东西，我们和江南的差距太大了，有十年二十年。经济上的差距不算，思想上的差距就太大了。”
大老李说：“听说江南富裕，早就是楼房。”
李龙说：“我们草房子的时候，人家就是楼房了，我们开始奋斗小楼了，人家都是别墅了，那房子，啧啧！人家多少厂子啊，无农不稳，无工不富，那边工厂多，乡镇企业发达，人人有事做，人人有收入。大，喝着！”
大老李急切地等待下文。
四凤不住地给老两口夹菜。
李龙说：“人家思想好。比如男女观念，男女都一样，一般一家一个孩子，两个的少。”李龙看着他大脸色，“我们呢，也早想通了，男女都一样。所以我们不要第二胎了。”
大老李两口的嘴张成小圆形。
李龙说：“怕你两老的担心，所以我和四凤就说已经怀孕了，说生了个男孩，实际上我们没有生。我们不打算生了，就是哪个贴补我们一万两万我们也不愿意生了。”
大老李两口低头不做声。
四凤端起饮料对他们说：“他爹他奶，敬你们喝一杯，辛苦一年，做活带小孩子。不生就不生，我们一致意见。我们就要丫头一个，好好培养丫头，考个北京大学给人看看，哪个敢看不起？多有什么用，黄鼠狼下窝，一代不如一代，毛窝嘴家五儿子，有几个周正娶到老婆的？连哄带骗的，有两个还是买云南的。说不定过几年，将来政策放宽了，再生一胎。”
大老李两口的头低得更低了。
李龙端起酒说：“准备办个小板材厂。在外面遇到两同学，他们和我一起商量共同办厂，我们这里杨树多，就地取材。杨树木质轻松细密，是制造家具、火柴杆、胶合板、包装箱和纸浆的好材料，外面需求量很大，他们负责销售方面的，我在家搞生产。我们自家的两排树做底子，算本钱，机器也都选好了，乡里村里也是支持办厂的，我们贷点款，就齐了。到时候二老好大爷、老机枪大爷、捣腿子二爷都能进厂，翻晒板材。”
大老李两口又都抬头望着李龙两口子，像看一对陌生人。
大老李干了一口酒，把丫头抱到腿上说：“乖，只要你们能想通，我和你妈就能想通，年轻的一定比老的思想好，一代比一代强，明天李龙去你两姊妹家，值好年后来的日子，要不还是初二。儿多老母苦，毛窝嘴两口子五个儿子，受一辈子罪。热热呼呼的，家旺业旺，就比什么都强。”老伴又把丫头抱到腿上，擦眼泪：“是的，男女都一样，都一样。”
大年三十的早上，家家户户起早放鞭炮，唯恐落后。噼呖叭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早饭过后，各家各户，大人和小孩一起挂灯笼，贴春联。
晚上，全家欢聚一堂，按传统的习俗，吃年夜饭，守岁。家家户户的欢笑声和外面的鞭炮声混合在一起，在天空久久回荡。吃完饭，各家打开电视，准时收看每年一度的除夕大餐——春节联欢晚会。
新年到了，新的一天开始了，人们用各种方式互相祝贺。大人们的手机在不停地响。时代不同了，人们之间联系的方式也多种多样。总之，都是想在新年的第一时间表达对亲朋好友的的祝福。
大年初一，各家各户照例起大早，放鞭炮，吃饺子，吃汤圆。饭后，父母亲都把孩子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孩子们个个都穿着新衣服、新鞋子。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候，也是大人们最放松的时候。孩子们可能尽情地疯玩，忘却所有的烦恼。
新春第一天，父母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新的一年里，能有新气象、新生机。
大运河堤岸比先前高出许多，年前大批挖土机运来很多新泥，运河船闸要重新改造，一排排高大的杨树已经被伐尽，开春要栽上新苗。听说赵庄后面的河坡都要建成绿化带，种草种树，建成公园。
大运河上的船队，正满载一船一船意杨板材、胶合板向远方进发。
赵庄像所有的村庄一样，一切都要有新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