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浩丨师者如水
新年落下第一场雪时,我回到了离别十余载的故乡谷堆乡老街。暴雪骤停的下午,我拜见了我中学时的语文老师吕能达先生。但当我推开那扇熟悉而陈旧的木门时,记忆与现实的差距刹那间使我愣住了:那一刻,一种英雄迟暮、韶华不再的苍凉,蓦然漫过心头。
吕老师真的老了。
此刻,已是霜发满头的吕老师,穿着灰旧的毛线衣,正佝偻着身子打扫院中的积雪。因年老力衰已无力挥舞大扫帚,只得双手抱着扫帚头慢慢地蠕动,师娘则颤巍巍地跟在后面,用铁锹把较厚的雪铲走……
没想到设想了许多次的会面会是这样的开始,久别重逢的喜悦早被岁月流逝的沉重冲刷殆尽,唯留一缕心酸泅过。
我怕吕老师认不出我了,忙上前介绍说:“我是……”
还没有待我说完,吕老师脱口而出:“你是九二级(1)班的李浩!”
没想到吕老师竟还这么清晰地记着他的学生,特别是像我这样微不足道、丢在人群中很快就会被淹没的学生,心中顿时萌生一股感动。
寒暄之后,吕老师就关切地问起了我的生活和事业。与吕老师聊着天,不知不觉又仿佛回到了当年的课堂交流中……
吕老师有很深厚的文学底蕴。他认为,一个语文老师不多读书,特别是不多读古典书籍而教语文,那简直是糟蹋汉语。他在给我们讲课时常旁征博引,经典词句脱口而出。从大漠孤烟直的塞北,到杏花春雨的江南;从关关雎鸠的远古到而今迈步从头越的当代;从铜板铁琶的豪放到执手相看泪眼的婉约;从竹子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的修辞到起承转合的布局,吕老师都讲的兴趣盎然,一次次打开我们文学飞翔的翅膀,在知识的天空中翱翔。吕老师用一种无形的感召力,使我们对炎黄传统语言由懵懂到好奇,由好奇到追求。无论你的成绩是好还是差,学语文在他那儿完全是一种没有任何功利性的享受,是心灵中最纯真、最质朴的渴望。
听吕老师的作文评讲课,更是别具一格。篇篇作文吕老师必改,有侧批,有评语,还用一个专门的小本子把每个人的评语再记下来,在作文评讲课堂上挨个儿评论一遍。评语中有肯定的优点,也有斧正的缺点,还有跟前几次作文的比较。有时,一篇在我们看来实在是没什么优点的作文,吕老师也会找出一两个优美的句子加以赞赏,在全班同学面前夸上一句。在吕老师眼里,没有一篇一无是处的文章,只有等待加工的生花毛坯。在他的指导下,你从不会丧失信心,只会想到我已写好,我将要写一篇更好的!后来,仅在我们这一批学生中就出了好几个靠笔杆子吃饭的,我想,这肯定都是得益于吕老师的鼓励和打磨吧!
如今,我也在教育上摸爬滚打了数十年,但再也没遇到过一位像吕老师那样评讲作文的老师。是时代发展了吗?
只是自己,还常常沉醉在吕老师文学殿堂的回忆里!
在谈到生活近况时,吕老师笑着说,学校给解决了一间住房,自己在房前搭建了一间小厨房,基本够住了。女儿都已出嫁,儿子大学毕业去了南方,逢年过节都会回来看老两口的。工资近年收归县统管,基本能按时发放,虽然少了些,但够生活的了。
说这番话时,一种知足常乐的恬然溢于言表。多么容易满足的老人啊!一个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本科生,下放到穷乡僻壤的乡中教书,竟无怨无悔的一干四十多年,既没学会钻营升迁,也没投机谋得财富。四十年的磨砺倒使他如雪中的老松,活的益发平静坦然,超然物外。
水泽万物而不争。或许,这就是一位师者的如水风范吧!
作 者 简 介
万里号,原名李浩。信阳淮滨一中人,游走于文学边缘的英语老师,系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行参菩提》签约作家。自2000年在《河南教育》上发表处女作《想起雪莉》起,已发表散文三十余篇,在《英语周报》《中学生学生报》等报刊上发表专业论文数十篇。代表作《麦收》,《做好春游的总导演》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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