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 梅丨又是槐花飘香时
常年奔波在外,常常思念故乡,思念故乡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有时候一句带有浓浓乡音的问候,一个突然来自家乡的电话,一首煽情的老歌,一幅朋友间上传的熟悉画面,都能勾起我浓烈的思乡情怀。清晨,看到弟媳发来的一张手拿槐花的照片,游离的思绪也随着槐花的牵引被越拉越长。想起故乡此刻正是槐花盛开时节,那一树树雪白的槐花也正如北宋诗人苏轼诗中所写“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只想想便陶醉了几分。
小时候,在我的家乡,我们把槐树叫做洋槐树,我不知道洋槐和槐树有什么区别,只知道它是一种很平凡的树木,在农村几乎家家的房前屋后都能看到它的身影。每年到了春天,槐树换上新装,吐出嫩绿的新芽,几场春雨过后,不经意间,洋槐花便悄悄的开放了,仿佛是一夜之间,碧蓝的天空下,槐树便涌出了和云彩一样雪白的小花,一簇簇倒挂在枝头,槐花掩映在一片嫩绿之中,密密匝匝的树枝努力向外延伸着,阳光透过浓稠的树叶照着开满枝丫的槐花,那精巧如小酒杯般的花朵是那么鲜嫩,那么娇弱,一朵朵,一排排,整齐而精致,小小的花朵中,有的像是风情万种的少妇,尽情的舒展着腰身,向人们呈现着它特有的成熟和浓情蜜意,有的则是紧闭双唇,隐藏在绿叶丛中,像是“犹抱琵芭半遮面”的少女,欲语还羞。嘴馋的孩子总是忍不住揪一把花朵细嚼,还能品味出它淡淡的甜味,于是,蜜蜂和蝴蝶也赶来凑着热闹,上下翻飞,你追我逐。
小时候,家乡的豫东平原还是一片贫瘠的土地,春天槐花盛开也正是地里庄稼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粮食都不够吃,地里的野菜,河里的水草,都能被心灵手巧的主妇们做成各种能充饥的食物,这洁净如初雪的槐花,更能让母亲妙手生花。于是,擅长爬树的哥哥便带上我,拿上荆条编的篮子,扛着长长的竹竿,绑上弯弯的铁钩,到处跑着摘槐花,近处的就用铁钩把开满槐花的细枝拧断,高处的就直接爬到树上用手去折下来,粗糙的树干和锋利的枝丫有时会刺伤哥哥的双手和大腿,那时的我们可没那么娇贵,只顾欢喜着把装满槐花的篮子抬回家,交给母亲,挑挑拣拣,树叶拿来喂羊,槐花或用开水烫了凉拌,或拌上面粉蒸熟,只一会功夫,那白嫩嫩的花朵就变成了我们姊妹几个碗中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母亲无论做多少,我们都会争抢着,一点不剩的把它一扫而光。洋槐花的花期不长,一般在十多天左右,到了最后,因为每天大家都争相采摘,槐花不多的时候,母亲就会连嫩一点的槐树叶子也摻在面里蒸了给一家人吃,在那个艰难困苦的岁月里,连树叶和树皮都能拿来充饥的年代,香甜可口的洋槐花可是为我们这个孩子多,劳力少,年年缺粮的家庭做出了不小的贡献,也在我的记忆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二零零四年,随着外出打工的浪潮,我挥别故乡的村庄,来到沿海的小城,在高楼林立的都市里,每日里匆匆忙忙,南方的城市寻不到家乡老槐树的身影,也只有在每年的槐花飘香时节,电话里和母亲聊一些关于槐花的话题。去年春天,和远在西藏的女儿说起话来,她说淘宝上什么东西都有卖,我就提议让她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洋槐花,两天后的中午,快递小哥就送来了一箱包装精致的洋槐花,打开包装,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一串串鲜嫩如银铃子般的槐花呈现在眼前,迫不及待的洗了,上锅蒸了,不知是如今的口味变挑剔了,还是没能得到母亲的真传,终是没能吃出记忆里那种蒸槐花的味道。
望着相册里弟媳手里捧着的那串槐花,我仿佛嗅到了故乡的气息,让我觉得,尽管岁月匆匆,时光在日子里悄然流逝,一晃,便是此去经年,但那绽放在枝头的一树雪白,终将会是我一生永恒的怀想。“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也许我们怀念的不只是吃槐花的味道,而是镶嵌在记忆深处的一点一滴对故土的眷恋和热爱。
作 者 简 介
赵梅,河南郸城县人,生于六十年代末,系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热爱文学,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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