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黎丨牵挂

二大伯哥今年57岁,身高不过二尺半,自幼身体残疾,光棍一个。

老公姊妹四个,大伯哥早已经分家另过,二大伯哥就是那个残疾哥,大姑姐排行老三也早已经嫁人,老公是老四,在我们老家叫‘小垫窝’。我嫁到婆家时二大伯哥就这样,走路时为了身体平衡,总是佝偻着身子,头向前穹成五十度,大约有15岁孩子的智力,说话总是没有条理的漏洞百出。公爹活着的时候,两个人经常斗嘴,随着年龄的增长,二人越发显得‘水火不相容’的地步,最后,我们回去给他们调解,谁愿意跟着我就到县城来居住。

公爹自从婆婆42岁那年去世后,一直未娶,也养成孤僻的性格,与谁都合不来,打算让他跟着我们住,他嫌城里不认识人,没地方玩,就一口拒绝我们的请求,最后做通二大伯哥的思想工作让他来县城摆个修车子摊铺,有事做,他才愿意来。尽管事情解决了,可是公爹从此也就成为我与老公的心病与牵挂,那时候交通不方便,我们一有空闲就回家看望他,给他买些爱吃的食物,逢年过节,我们都会提前把年货置办好,在给他换些新零用钱当成压腰钱给他老人家送去,我儿子常常眼气地说:“老爸老妈只有爸爸给儿子压腰钱的,哪有儿子媳妇给爹压腰钱的?”呵呵,童言无忌,儿子小的时候,老人家就是给孙子钱,孩子都不会要,他说:“爷,我爸还给你呢,等我长大会挣钱了,我也给你。”

2004年初春,公爹因高血压并发症瘫痪在床,我们每星期天都会回老家给他送药,开始了慢慢的送药路,直到能拄着拐杖走路,我们答应给他租住带院落能晒太阳的房子居住,才随我们住到县城里。公爹到了老景,因病糊涂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谁伺候都不满意,那时候,我与老公白天上班,忙的头晕眼花筋疲力尽,晚上还要照看一会儿,尽管晚上有大姑姐帮衬着替我们看护,我们都会醒着睡觉,不敢听见叩门声,不敢听见手机响铃声,只要听见,就会激灵灵地醒来,一致得了失眠症,想到那种牵挂,是心疼的牵挂。人间亲情有多深,牵挂就有多深,人间亲情有多浓,牵挂就会有多浓。

八八年,我与老公结婚后生活非常拮据,那时凭粮票买面吃,由于我考入信用社时是集体合同工不转户口,弟妹幼小上学,娘家的生活也非常拮据,也顾不上我,老公一个人每月29斤面粉不够全家吃,二大伯哥就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我们送去。记得我快生孩子时,二大伯哥给我买几百只土鸡蛋,一袋白面粉,一袋大米,坐班车从象河乡到郭集乡要转车走一整天才能到,晚上,看到他风尘仆仆从天降似的来到我家,我感动地暗暗在心里发誓,今生他就是我的大哥,我要让他过上好日子。在别人眼里,他也许是个傻里傻气,智障的人,说心里话,姊妹几个,没几人瞧得起我这个傻大哥,可在我的眼里他就是我最敬重的大哥!他那几袋子米面不值多少钱,可那里面包含着一个当哥的对我这个弟妹一片兄妹情深!兄弟连襟,手足情深!

去年冬天,二大伯哥因轻微脑梗赛住进医院,我们给他治疗的能自理,他嫌县城里不自由,住楼房不方便,死活都不愿意在县城呆着,想着只要他生活的快乐,我们就开心,就这样,我们每星期天都会抽时间回老家给他送药,就像当初给公爹送药一样开始了漫漫回家路。好在现在交通四通八达,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

今天,随老公一起给二大伯哥送药,顺便回去上坟。二大伯哥早已经在大队部等候我们,凉凉的春风中,他低矮的身躯显得更是瘦弱单薄,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地散在头上,沟壑纵横苍老的面颊比我们上次见着的时候有了一点好的起色,但一只胳膊还是不能高高地举起,这让我们很是揪心。老公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那,西药效果如何?吊针输的情况如何?拿回家的排骨咋做?鸡子咋炖着好吃等等,交代了一遍又一遍。二大伯哥语无伦次地回答着他的问题。我都不忍心再让他问下去,怕二大伯哥的头脑招架不着他的连珠炮轰。(自从二大伯哥病后,脑子越发显得不如从前机敏了)这次我回家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劝说他要么跟着我们居住,要么去敬老院,二者取一。谁知人家根本不领情,哪也不去,就在家里住,习惯了,一句话噎得我们无语。从老公眼中我读懂了那种怜惜的牵挂,对他的牵挂,是涓涓溪流清澈透明,只要高山不老,它就会淙淙流淌川流不息。那种牵挂犹如高挂挣不脱细线的风筝,牵挂犹如瓜豆的藤蔓缠绕着篱笆,牵挂是亲人的守望,牵挂犹如游子孤灯下的怅惘。

要走了,看着他佝偻着身子向我们招手,我与老公相视对望,禁不着泪水溢满眼眶…….

作 者 简 介

曹明黎,女,笔名“融缘”。曾任泌阳县农村信用合作联社某信用社主任、科长、党群部经理等职务,现已退休。驻马店市作协会员、河南省金融摄影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内部刊物、《柳色》、《盘古风》、《天之中》、《确山文苑》、驻马店报副刊等。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喜欢用那双善慧的眼睛笑看世间的花开花落,用那颗感恩的心去度量世间的美丽与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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