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古泉那些事(三)：潘家园鬼市之铃铛里的铜钱
本文经作者彭城居士授权登载，《我和古泉那些事》已于2018年正式出版，《我和古泉那些事第二部》正在撰写中）
自从决定去潘家园鬼市淘宝，我就早早的做起打算来。平时我也不骑自行车，所以先找个朋友借了辆自行车，周五晚上偷偷的骑出学校，到外面找个车棚锁起来。因为学校一般早上5点左右才开大门，潘家园鬼市我打听到的消息是凌晨3点就有人了。我从上地坐车到潘家园至少也得一个半小时左右，所以我凌晨1点就得起来翻墙出去。
平时学校夜里11点，宿舍就断电了，周末是不会断电的。我那几个奇葩室友在网吧聊完以后，回来肯定要打牌的，我也不用定闹钟，让他们叫我一下就行。当然我是不会告诉他们我干嘛去的，除了阿财。因为我当时身上的钱不多，怕遇到好东西没钱买而白白的错过，就找这厮借了200元，加上我身上的300元，有500元了，说实话对于我来说很多了。
凌晨1点准时被那几个二货叫醒以后，我偷偷的溜出宿舍。白天我早就找好了翻墙地点，就在女生宿舍旁边，那里大概有十来米左右的墙矮了一截。什么都好，就是跑到女生宿舍旁边翻墙容易让别人误会。我当时基本是钱迷心窍了，只想去潘家园见见市面，哪里管的了这些。爱咋地咋地吧，一路小跑，到了地方，三下五除二的翻墙而过。来到学校对面的停车棚，打开车锁，骑车就狂奔而去。
一个小时二十五分钟，我就到了潘家园市场。那时候潘家园市场还不像现在这么正规，那些鬼市摆摊的，都是天亮就收。也就是说，有一部分人是不想交摊费，纯属蹭摊；当然也有很多是挖坑的（DM的）趁天黑好销赃；还有真假掺着卖的，想趁天黑卖点假货。那时候不像现在，什么都得包真，还得包退。没人管这些，离开摊了，就真假坏自付，属于买定离手。那时候明知买假了，也不会去找人退。为什么？这就是古玩行真正的规矩，玩的就是眼力。玩不起，就别玩；玩，就得按规矩来。买假了，找卖家退。卖家不退，那是正常；退，扣你个百分之五十的费用，也是合理的。还有扣的更多的，不过大部分人非常遵守规矩，不会找人退的。还有一点，丢不起那人。尤其是那些在古玩圈有点名气的人物，更不会退了。
找个停车的地方，把自行车锁好。我就挨着摊逛起来了。说实话，真没见过这阵势。人太多了，地摊满地都是，都摆到了马路两边了。当然逛鬼市，必须得自带手电筒。由于是第一次来，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势，非常激动。因为懂的不是很多，所以很多卖杂件的摊，我是不逛的。那时候没人是专门卖钱币的，都是捎带着。我就挨个摊的逛了起来，逛了半天，也没看到个像样的钱币。很多摊主都是懒得拿出钱币来，都是来卖大件的，至少也得是个铜镜之类的。很多人一看我是个学生模样的人，都懒得搭理我。他们认为，一个小屁孩，估计是来看热闹的，哪有钱买东西。我当时也没有心情跟他们计较，心思全部扑到古钱币身上了。满地摊的问：”老板有没有铜钱？“基本没人搭理我，就这么问了一路，也没几个人拿出钱币让我看，或者拿出来的都是些普通品种，乾隆，道光，康熙，顺治之类的。没劲，我越来越失望了。正当我失落的时候，听见叮叮当当的响声，听见一个摆地摊的老板一边摇着铃铛一边吆喝着：”瞧一瞧，看一看唉，什么都有，都是老货……“那铃铛响的清脆，忽然有个逛摊的老者拿过铃铛看了起来，他的一句话吸引了我，那老者说道：“嘿，我说这铃铛怎么这么响呢？这里面有个大钱啊！”嗯？大钱不就是铜钱吗？我琢磨到，这铃铛里有古钱还是第一回听说啊，我是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凑了上去。那老者正拿这铃铛问价呢，我这才仔细的看了清楚，那是一条皮带上面带着三个铃铛，一大两小，大的居中，小的两边各一。那个铜钱就在那个中间的大铃铛里面。古玩行的规矩：人家正谈价呢，你不能上去插一杠子。什么意思？就是人家正拿着东西问价呢，你不能上去问价。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就是规矩。那我就等吧，两人讨价还价呢：卖家开100，老者给50，卖家说最低90，老者给55……这么好几个回合也没有谈下来。我琢磨那老者也就是觉得好奇，不是那种特想要的。老者刚把铃铛放下来，我赶紧就伸手把铃铛拿在手里。古玩行的规矩：东西在谁手，谁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其他人都得看着。谈不拢，东西放下，下一个人继续。
我把铃铛拿在手里，打开手电仔细的看起那个铜钱来。其实我就是好奇一下而已，没想怎么着。借着灯光，我看到这是一枚嘉庆大样，铜质精黄精黄的，我当时想：这可能就是在铃铛里磨的吧。但是，我仔细一看这钱字口。倒吸了一口冷气，立马把钱币翻了个儿再看看后面，还是那样，字口非常犀利，隐约有刀痕。看看穿，穿口精修啊！我心中明白，这可是我是天天在书上看到，但是从没见过实物的那个吧？我立马转移话题的问道：“老板，你这铃铛我看着挺好玩的，跟我小时候见到毛驴脖子上系的一个样！”“这可不是系毛驴脖子上的，是系马脖子上的！”老板带着鄙夷的目光半带着嘲讽说道，“嘿嘿，我小时候没见过马，只见过毛驴！”“别毛驴毛驴了，你到底要不要啊？”“我要啊，老板你便宜点！”“最低80了，你看我刚才跟那个老哥也说过这个价了，少一分都不卖！”其实，他说一百我不还价都可以买。可是古玩行，有时候和陌生人打交道，越是捡漏了，越得还价。不是想占这点便宜，不还价，有可能引起对方的警觉，那人家直接就不卖了。这事，很久以前我师父就教过我。所以，我还得耐着性子磨一磨，虽然我当时手都有点抖，心扑通扑通的跳，我觉得都快从我嗓子眼里跳了出来。幸好，天黑，这摊主也看不见我发抖的手，不然，让他看出漏洞来，直接不卖，那我就没脾气了。我忍着激动的心，继续胡说：“大叔，你看我就一个学生，看着这铃铛就想起小时候淘气的故事了。你就便宜点卖我吧，70怎么样？”这个摊主是个中年男性，我估价得40岁上下了，所以我叫声“叔”也算是拍拍马屁了。这时候最重要的是你要还个差不多的价，你别还个20，人家直接就把东西收走了，那就不好玩了。那时候钱当钱啊，别说还个十块了，五块钱都挺当钱用的。一碗牛肉面才3块钱啊，现在都十好几了。“不行不行，80不少！”“大叔，你就便宜点吧？”看官也许要问了：你不是说，可以直接买嘛，怎么老是还价，5块都不放过？我刚才说了，一是那时钱当钱用，二是我真没钱啊，能省5块是5块。那摊主被我磨的不行不行的，最后叹口气说道：“看你是个学生，就让给你了！“我心里当时那个高兴啊，急忙从兜里掏出零钱来。因为头天，我就把500块钱换了200零钱，都是10块和5块的，其他都是50的，这样来：一不显眼，二，方便找零。免的有摊主借着没零钱，最后差个十块八块的，拿个破烂顶钱。数好钱，赶紧递了过去。摊主说了句：”正好！“我搭了一句：”谢谢大叔！“，反正嘴甜没坏处。拿起铃铛就快走好几步，找个没人的地方，从兜里掏出一把指甲刀剪起铃铛里栓铜钱的绳子来。搞了半天，终于把铜钱剪了下来。我捧着这枚铜钱，走到路灯底下，四下瞅瞅，确定没人。用颤抖的左手拿着铜钱，右手颤颤巍巍的拿起手电，照着这枚古钱。仔细看了二十分钟，我确定这枚就是传说中的雕母。激动的我眼泪都快出来了，这辈子没有见过雕母啊，没想到第一次来潘家园就见到了。更重要的是，我捡个大漏啊，我有史以来最大的漏了。大的，我都不知道卖多少钱了？发财了啊，这是……在路灯底下坐了1个小时，终于心情平静了。从兜里掏出一张10块钱，把钱币包好，放在背包的最里面。然后，把背包背在胸前，两手捂着，继续逛了起来。
我当时一琢磨，钱币我弄了下来，这串铃铛我也没用啊？扔了可惜，卖又不知道怎么卖，卖给谁？灵机一动有了，我又来到卖我铃铛的大叔摊前，说道：“大叔，跟你商量个事呗？”“什么事？你说！”“叔啊，你看这铃铛里的钱我很喜欢，我割了下来。这铃铛我也没用啊？便宜点卖给你吧?”“你小子，不是说喜欢这铃铛吗？怎么现在又说喜好那大钱，不喜欢这铃铛了呢？”“嘿嘿，叔，我那么说不是怕你不便宜卖我嘛？”“你小子，好，你说卖我多少钱？贵了，我可不要啊？”“叔啊，我怎么会卖你贵呢？你看50如何？“”太贵了，你把铜钱割跑了，这铃铛就不值钱了！“我心想：你是卖铃铛的，又不是卖铜钱的。你再随便挂个破铜钱，谁知道啊？咱这不是想卖人家东西嘛？所以，继续忽悠到：“叔啊，那你说多少钱吧？”“看你小子，嘴挺甜的，一句叔叔的叫着，这样吧，一口价30！我告诉你，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要呢！”真是奸商啊，转眼就从75变成30了，这贬值真快啊。本着多弄5块是5块的想法，我厚着脸皮继续忽悠到：“叔啊，你这也太狠了吧？转眼贬值一半啊？这样行不，叔。40！”“不要，不要，不要！你卖别人吧，我这看你是个孩子，才给你30的，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我去，我怎么就成了不识抬举了呢？你个奸商！“叔，35吧！您就当请我吃完面了，您看我一学生，都是花家里的钱！没钱啊！”说完就哭丧脸。大叔实在受不了了，也确实觉得占到我的便宜了，就顺坡下驴，“好好好，就看你一学生，35！”说完数完钱，就把铃铛收了回去。看那一张占了便宜，乐开花的脸，我就想笑啊。不过，临走，这大叔扔下一句话：“别再来换来换去的了，我先说好啊，再来我不跟你客气了啊！”“好的，叔，谢谢叔啊！”我赶紧一溜小跑就走了。
这样下来，我等于40块钱就买了个雕母啊，又省了35，35啊，够我买很多东西了！吃多少碗牛肉面啊？买多少盒牙膏啊？买多少火腿肠啊？得买一筐鸡蛋喽！这份喜悦的心情无从言表……
未完待续：我和古泉那些事(四)：初见刀哥
编辑 爱因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