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44杜甫五律《寄高适》读记

杜甫五律《寄高适》读记

（小河西）

寄高适

楚隔乾坤远，难招病客魂。诗名惟我共，世事与谁论？

北阙更新主，南星落故园。定知相见日，烂漫倒芳尊。

此诗为北宋朝奉大夫员安宇在王洙《杜工部集》编成之后所收集的二十七首逸诗之一。诗题或在流传中出错。【杜甫赠寄高适诗多首，从来不会直呼其名。例如《送高三十五书记》、《寄高三十五书记》、《寄高三十五詹事》、《酬高使君相赠》、《奉简高三十五使君》、《奉寄高常侍》、《闻高常侍亡》等。】由诗中“北阙更新主”知，此诗应作于宝应元年（762）或稍后，时杜甫流寓梓州，高适任西川节度使兼成都尹，而李白养病当涂。

楚：时李白养病当涂，属楚地。时杜甫漂泊巴蜀，战国时也曾属楚。

招魂：《招魂》作者宋玉，其主旨是为屈原招魂。

北阙：宫殿北门楼（臣子等候朝见或上书奏事处）；借指朝廷。《汉书-高帝纪下》：“萧何治未央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颜师古注：“未央宫虽南向，而上书奏事谒见之徒皆诣北阙。”《桂州三月三日》（唐-宋之问）：“晨趋北阙鸣珂至，夜出南宫把烛归。”

南星：南极老人星。南部天空一颗较亮的星。古人认为它象征长寿，故名“寿星”。南极星分野之地在四川。《史记-天官书》：“南极老人。老人见，治安；不见，兵起。”《史记正义》（唐-张守节）：“老人一星，在孤南。一曰南极，为人主占寿命延长之应。常以秋分之曙见于景，春分之夕见于丁。见则国长命，故谓之寿昌，天下安宁;不见，人主忧也。”《敦煌曲子词-菩萨蛮》：“频见老人星，万方休战争。”《泊松滋江亭》（杜甫）：“今宵南极外，甘作老人星。”

烂漫：醉酒的样子。《将军行》（宋-司马光）：“肥牛百头酒万石，烂漫一日供欢娱。”

大意：楚地与长安相隔如天地遥远，很难招回病客之魂。我们共同的是只有诗名，世间人事还能与谁讨论？朝廷已换了新的主人，客居南方的老人终归要叶落归根。等到我们相见长安的日子，一定会喝干杯中之酒倾“倒芳樽”。

诗意串述：这首诗不易理解。诗寄给高适，写的却似李白。或高适在任成都尹时曾于杜甫有诗文交往。或高适曾提到过将李白接到巴蜀之事，杜甫以此诗回应。首联写“难招”。宋玉要招屈原之魂，高、杜要招“病客”之魂。然而楚地当涂与巴蜀相隔很远，况且他还病了。次联写三人。诗名只有我们俩与他相同，世事是非又能与谁论？（或指至德二载李白下浔阳狱及乾元元年李白流放夜郎事。）后二联写来日相见。现在朝廷已换新主，“老人星”终究还是要回到故园。（叶落归根。比李白为老人星，李白故园在绵州。）可以肯定我们相见之日，一定会畅饮美酒倾倒“芳樽”。

代宗继位不久，永王李璘案平反。【《旧唐书-代宗本纪》宝应元年：“四月……己巳（二十日）即皇帝位于柩前。……（五月）丁酉（十九日），御丹凤楼，大赦：……棣王琰、永王璘并与昭雪。”】李白受永王案牵连下狱，是否也该有说法？当年下狱时，李白曾向高适求救，而高适并未伸出援手。期间“世事”亦难说清。如今高适提出将李白招到蜀地，或有弥补缺憾之意。杜甫自然乐见其成。当然，此事并无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