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建霞 || 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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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
作者｜贾建霞
风，带着哨音，无端生起，在这个阳光依然刺目的午后。
坚实的门，被撞得砰砰响；紧闭的窗，只听得一声接一声，被掀得咚咚咚地。像无数只巨手，或一群气呼呼的孩子，站在门窗外，忍无可忍的样子，撒着任性的脾气。
秋，真正地来了！先是缓缓降下来的温度，将人从燠热中解救出来。继而，这秋风，紧跟着，有汹汹的，不依不饶、不听劝阻之势。
窗外高大婆娑的榆树，整个身姿，被秋风呼来唤去的，一忽儿东一忽儿西，像似要耗尽它的整个体力，又像似要将它连根拔起，失去了大树应有的尊严和风度。
昔日葱绿的叶子，在刻不容缓的风中，顾不了容颜，显出了掩饰不住的枯容和萎像。
秋风的巨手，要将大地葱绿茂密的外衣，来一个翻云覆雨的大变样。谁也无法抵挡，更不能拒绝，就像谁也不能阻挡衰老的到来一样。有的，应是调整心态，以从容的姿态，有尊严地走向衰老。
远处的山，在猎猎的秋风中，似乎岿然不动，洞若观火一般，但保护它们皮肤的那些密植的草木，像似失却了往日的欢跃，而沉静地，不言不语地，静静地观察着大地上和这楼群密集着的人间的事态与变化。
天依然那么蓝，像孩子的眼睛，清纯无忧，又像一个洒满阳光的心灵，没有一丝阴郁，亦或更像一张染色均匀的布，或一面平镜，甘做群山的背景。
伸出头四下里望，湛蓝的天空，像似经过彻底清扫和精心打理一般，没有了夏日偶尔可见的这里一块乌云，压得低低的，那里一群游走的云，骇人的样子，不知道它们去往何方，酿的是冰雹还是暴雨。
经过秋风清扫的天空，是平静坦然的，又是婉约诗意的。最美的画面，不是色彩斑斓处，而是巧妙的留白，是戛然而止和欲说还休。
最需要的倾听，不是说出口的表白，而是那些意味深长的停顿和没有道出的意蕴。
楼群还是那个楼群，坚韧、呆钝而缺少诗意。它们在秋风的扫荡下，一言不发，无动于衷，似乎流转的季节，于它们无关，但在周围气氛的渲染下，它们似乎少了春夏的欢畅和生机，比如打开的窗关紧了，门锁带上了，而不再是朗朗地敞开或偶尔的虚掩着，它们也怕秋风呀，脾气一来，咚咚一声，将那些平和的局面搅乱，像花了妆的女人，措手不及，容颜纷纷。
这还是个音信。这一场秋风刚刚登场，大地上的物事得到信号，立马互相告知，张牙舞爪的东西即刻收场，拖曳的裙裾高高挽起，真丝旗袍也将被压进箱底，那些在夏天得意洋洋的瓜果蔬菜，也即刻停止了生长和喧闹，它们生命中途的这一个休止符，是没法制止和逆转的，也是致命的。
接下来，像似巡回演出一般，一场接一场的秋风，习以为常地，登临人间的舞台，且愈演愈从容自如，愈演愈超常发挥，拿出生命中最强劲的势头，猎猎地扫遍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让每一粒种子，每一棵草木，每一片叶子，都知道它们的厉害，都给它们让路，被它们驯服。
人生，其实是在很多没意思中寻找诗意和风景，就像秋风，来了，却不能悄然而没有声响，而是尽其所能地制造事端，将草木杀死，树摇死，让大地上的物事息声，用所能之事标榜它曾经来过，凶猛地制造了整个地球都知道的事体和阵容。
可是，见多了的人们，知道它障人耳目的把戏和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再大呼小叫和惊慌失措，而是从容自如地一一应对。
人生，见多了就会从容，不惊不扰，便是修行。
贾建霞，女，陕西省作协会员 。作品散见于《商洛日报》、《散文选刊》、《陕西工人报》、《陕西老年报》、《陕西文学界》、《秦岭文学》、《绿风》、《中国诗歌报》、《九州文艺》等刊物。
出版散文集《暮春那一袭绿》。
投稿邮箱：408440374@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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