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双 || 故乡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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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雪》
作者|李彦双(陕西镇安)
初四,雪飘飘。
早饭的时候,开始飘雪了。先是点点雪花,后来就成了雪片,斜斜地铺满了道场、公路;远山起起伏伏,温柔的曲线相互勾连,一改往日容颜,不再峭峰突兀,而变得雍容祥和;偶尔一群野雀,扑棱棱地划过上空,临近树枝上就有雪掉下地,噗塔一声。
屋子附近的一段公路和小路,父亲都扫过了。现在还是盖上了一层新雪。这不是天然的纸张么?折一根小棍,我依着对联的内容在雪地写起大字。后来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竟想到祥林嫂,继而想到了那副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便也将它写了出来。一直都认为,这雪中写的字,比纸上写的好。
我笑着跟父亲打趣:“这两下子,写对联总没问题吧?”
父亲说:“你上了十几年学,这字还说的过去,我这小学水平,都还自己写过对联的”。
帽子,棉衣上落了一层雪,并不去抖它。自从见识了城里的雾霾,我再不吃雪了,即便有时仍有这种冲动。记得儿时,没少为这事挨母亲的责斥。有些关爱、呵护,在不理解的时候,总是以反面形式深深地烙印到心底,等待时光去揭露她的伪装。我抓了两把雪合一起,团成圆球状,用力地捏瓷实,一个雪球就诞生了。在手里把玩许久,它渐渐在手温中融化为水,直至消失。想留的终究还是没留住,莫非你只是变化了一种形态,自此我再识不得你?
这是雪,故乡的雪,久违的雪。
好多年没有在家看见雪了。或许是我俩没有约好。我在的时候,她不来;她来的时候,我都不在。以致长久一来,始终有一些遗憾无法排解,有一些期待没法实现。
今天,是大年初四,还是热气腾腾的年。屋里焦炭烧的正旺,灶上,炖肉的锅咕嘟嘟冒着热气。我进屋,抖落身上的雪,坐在炉火边,陪父亲聊天。母亲有时也从灶房过来,坐一会,聊几句。无外乎哪几位长辈老人去年又没熬过来,去了;谁谁家去年财运好,赚了大钱了;谁家又娶了媳妇,谁家嫁了闺女等等,有的聊过,有的没聊过。我是一贯地话少,听的多,说的少。我注意到父亲嘴里上排右边掉了一个牙,母亲这几天时不时地咳嗽。
窗外,雪还在随风起舞。我也烫了半壶烧酒,打算和父亲就着小菜,喝几盅。酒,与我们来说,大多时间是多余品,并不需要靠它来增添热闹氛围或沟通感情。父亲在家在外,逢年过节,也从不多喝酒。遇到有人实在纠缠不过,出于礼节,最多喝三盅。今天,父亲喝够三盅,示意我不要喝了。我本也是不喝酒,今天喝了五盅。想想二十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地和父亲喝酒。对酒的认知,我们父子出奇地一致。这使我时常庆幸,我曾经挨过的揍,都是事出有因,没有稀里糊涂地遭受醉酒后的棍棒冤打。
雪,还在飘。这里没有咏絮才情的考验,亦没有踏雪寻梅的风流,只是初四,在正月。萝卜炖羊肉上桌了,一碗下肚,浑身暖和。父亲点上一根烟,吸一口,鼻孔慢慢又呼出烟来。在烟圈中,嘴角的那个豁眼,格外明显。那种满足,我至今仍无法体会。
再到外面时,公路上已经有一些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脚印了,多半儿是奔车站去的。很多人都不得不启程,从这里,到山外的东西南北,从这一日直到这个年尾。
这一场雪,掩盖了多少人的喜悦,又掩盖了多少人的心酸?年,饱含深情地来了,终又悄悄地沿着那些静默的脚印开始渐渐去了。屋里,父亲正吸着烟,烟头也燃的正旺。我在猜,父亲这会儿该是在想什么呢。我终没有答案。
道场上,依稀还能辨认出我写的“平安富贵”四个大字。我惦着脚,伸出手,摇落灯笼靠外边的落雪。透过飘飘洒洒的雪花,高高挂着的灯笼,红红火火。
桃花岛主,原名李彦双,陕西商洛镇安县人。生平放荡不羁,重情守义,闲暇时诗文闲话,偶尔也丝竹伴曲。只愿白马长剑江湖游历,偏落得楼厦间不见风雨,偶于兴致起时动拙笔,留得文字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