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胡清涛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我的舅家远在两千里外的四川射洪县,遗憾的是四十多岁的我今年夏天才第一次走舅家。
6月23日傍晚接到姨家老表刘湘的电话“外婆刚才不在了”,我站在楼顶,遥望西南,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崇山峻岭的川东,一位九十多岁的老太太,我的外婆,我只见过一次面的外婆走了!晚上的家庭会议决定:由我代表全家去四川给外婆送行。母亲身体虚弱,恐受不了长途跋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说我姐我妹都去过四川,唯独我没有去过。四十多年前,母亲自四川射洪远嫁社旗,在我们家生儿育女,辛苦劳作,但是对外地人的偏见使母亲在我们十几口人的大家庭里始终抬不起头。在1985年冬天我们分家前的几年里,母亲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气,看了不少别人的白眼,听了别人不少的风凉话。远离家乡和亲人,母亲不得不每隔几年都要回四川一次。好的是当时她们从四川一起嫁到我们村的就有四个人,每次都是结伴回娘家。八十年代初,刚刚建好的从襄樊到重庆的襄渝铁路和从安康到阳平关的阳安铁路还没有通客车,母亲她们要从社旗北上郑州坐火车,走西安过宝鸡再南下绵阳,往往赶到射洪已经是第三天或第四天了!那时铁路运输秩序混乱,治安状况极差。尤其是处在京广和陇海两大交通大动脉交汇处的郑州火车站治安状况更是惨不忍睹。很难想象,目不识丁的母亲背着大包小包,带着我姐或我妹,在坑蒙拐骗、三教九流集散地的郑州火车站如何完成了买票、住宿、候车和挤着上车等繁琐危险的一个个程序!农村通婚范围大部分不会超过二十里,那时的小孩们也没有那么的娇贵,十来岁的小孩都可以单独外出走亲戚。众多亲戚中最爱去的是舅家。虽说外甥是舅家的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但无论任何时候外甥到了舅家,慈祥的外婆外爷,可亲的舅们,对外甥都是很喜欢的,外甥毕竟有着舅家的血脉。至于妗子看见瞪两眼的事估计是个传说。到了舅家,可以为所欲为,能吃上好吃的,喝上好喝的,与众多老表们在一起玩的都会很开心。有些精明会来事的妗子还会给外甥买双鞋或买件衣服,这样在舅家新鲜了几天的外甥会兴高采烈的返回故里。我看到小伙计们炫耀着在舅家的收获,真是羡慕嫉妒恨,当时想我啥时候能去趟舅家?6月24日早上七点从社旗出发到方城坐高铁北上,经过在郑州东站不出站倒车,于晚上八点就到了我舅家的院里,全程十三个小时。这条路径和1980年前后母亲回四川的路几乎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是以前用三四天才能到,现在已经是朝发夕至。坐在时速三百公里的高铁上,想着四川的舅家到底啥样?是不是小时候听说的灶伙屋挨着猪圈?是不是满口蛮溜疙瘩根本听不懂?是不是人迹罕至的山窝里,穷的不得了?是不是整个四川都飘着呛人的炒辣椒味?刘湘老表在射洪县城接着我,就赶紧往十几里外的舅家赶。射洪县城高楼林立,规划整齐,绿树成荫,人们悠闲自在。射洪的母亲河涪江边立着一个巨型广告牌,上边写着“酒里诗里,射洪等你”。射洪生产沱牌大曲,闻名遐迩,唐代诗人陈子昂一首《登幽州台歌》流传千古。聪明的射洪人将射洪的两个亮点充分利用,成就了这句优美的广告词。有酒就有诗,有诗就有故事,当年李白斗酒诗百篇,才有了天子呼叫不上船!出了射洪县城,平整的公路穿行在郁郁葱葱的山间,路边溪流潺潺,茂密的竹子随风摇曳,叫不上名字的树木长满了各个角落。车停在一个拐弯处,刘湘老表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两层小楼说:那就是咱舅家!下了车,在天然氧吧里深深呼吸一下清新的空气,看着舅家的院落,我双眼模糊!这就是我舅家,我妈的娘家,我妈昼思夜想的娘家!舅家的院子坐北朝南,两层主屋后边是一座长满树木的小山,干净整齐的小院对面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流过,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竹林。到了舅家的大门口,好多亲戚都在等待着我,一位从没有到过舅家、来自河南的外甥。人群中一位慈祥的中年汉子走到我跟前,四目相对,这就是我舅,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但不知道为啥,知道这就是我舅,可能就是老年人们说的,亲劲赶着哩!舅拉着我的手,用很容易听懂的四川方言给我说外婆的病情和后事准备情况。做为外甥,没有任何资格对舅指指点点,我舅能给我说这么多情况也是看在我妈的面子上让我有了知晓权,不过我毕竟是我们家派来的代表。我给躺在棺材里的外婆行礼后,舅把我让到隔壁屋里,大姨已经把煮好的两碗鸡蛋面条端过来了,吃着,和大家交谈着,走南闯北的小姨父说:去过你们河南好多次了,这面条做的中不中?我说中!舅家李本泗老表要给我倒酒,要我吃酒,我说要不得,要不得......我仔细看看舅家的房子,堂屋两层六间,每层都有卫生间和热水器,东屋两间厨房带楼梯间。房子干净整齐,设计合理。政府修建的自来水和天然气管道通到屋里,生活方式与城里没啥两样。第二天(6月25日)濛濛细雨中送别了外婆,中午舅舅在家里设宴答谢各位亲朋好友。外婆九十多岁驾鹤西去,也是属于喜丧,所以参加活动的各位都放开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四川人的实在和豪爽在酒桌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本来就不大喝酒的我第一次走舅家,还考虑到下午和文老表一起去绵阳,所以一口酒也没有沾。但是酒桌上一份份正宗的地道的川菜让我确实过了瘾。所有的菜品并不像传说中辣的不得了,都是色香味俱全,真是解了馋,过了瘾。宴席结束,我和文老表、阳春表妹一起走射洪去绵阳。临别时,舅们姨们都在千叮咛万嘱咐:你妈年纪大了,对你妈要好!他们本是一母同胞,现在虽相隔千山万水,也阻断不了他们的亲情!跟着阳春表妹在射洪稍作停留,恰好碰见路边地摊有卖酸辣粉的。中午的宴席是大餐,路边地摊是小吃,往往路边地摊小吃才能代表一个地方的真正风味。我要了一份酸辣粉,同时也在观察这个摊位:四十来岁的女老板收拾得干净利索,用电动三轮改装的摊位物品摆放整齐,面对众多的客人她热情地打招呼同时还有条不紊的做着美食!很快一份酸辣粉做出来了,有汤有水,有粉有菜,酸辣香,吃着真爽!
卖酸辣粉的路边就是陈子昂广场,初唐时期的陈子昂先生忧国忧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到皇帝身边想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可是面对皇亲国戚的横征暴敛,面对自己的家破人亡,在铮铮铁骨中只好独怆然而涕下,最后冤死狱中。在陈子昂广场,从一首首诗里看到了陈先生的家国情怀,可能这就是四川人的缩影!
近代四川人为国家为民族做出了很大贡献。从“保路运动”到“反六路围攻”,从出川抗战的川军到朝鲜战场上的邱少云和黄继光,四川人的吃苦耐劳,精明强悍和视死如归得到了国人的认可。
6月26日早上八点多,我在绵阳坐上开往郑州的高铁。文老表虽极力挽留在如诗如画的绵阳玩两天,可是我想着大家都在为生计奔波,就不麻烦老表了,还是回家吧!胡清涛,社旗县大冯营乡张庄人,乡土中原公众号特邀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