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生:思念我的故乡北大荒
思念我的故乡北大荒
作者:韩湘生
作者韩湘生简历:中国作家协会小说学会会员,中华知青作家学会副主席。现任《荒土文学》副总编《文学月报》杂志社编委《青年作家》网签约作家《文学与艺术》签约作家,《知青文学专号》《乌苏里江绿色风》特邀撰稿人。已发表作品600余篇,众多篇文章在全国征文大赛中获得大奖,在刚结束的全国诗酒融合《无量杯》上获得金奖,被称为从黑土地走出的知青作家。
遥远美丽的边疆有我的第二故乡——孙吴辰清。我经常在梦中思念故乡的山,故乡的水,故乡的花草树木,故乡的黑土地,故乡的春夏秋冬,更让我思念那些可敬、可亲、可爱、辛勤劳作的垦荒队员和我的战友们。
春天到了,我会想起北大荒春播时的情景。在如火如荼的春播前,连队要先组织召开春播战役动员誓师大会。首先要写好誓师大会的横批,然后用大头针别在一条大红布横幅上,再请连部工作的战友同事,把它挂在食堂打饭最显眼的正前方。同时还要配合春播工作搞一些宣传,例如写大字块、标语、出黑板报。在誓师大会上,首先由连长聂兆友和指导员冯天才做春播工作的报告和春播工作的思想动员,然后再由各个班排代表发言表决心,如何打好春播战役这一仗等等。每年除了春播、麦收、秋收,连队都要走这种形式开这种动员大会,全连的各种宣传报道工作都要跟上,造成声势,鼓舞斗志,营里负责宣传的干事赶来拍一些照片向上去汇报。
记得那年春播开始,一台台拖拉机牵引着播种机在广袤的黑土地上不停的劳作,直到天黑看不见人影为止。北大荒春天的风刮得很大,刮的人睁不开眼睛,站在播种机上的加料人员非常的辛苦,他们时而加种子,时而加肥料,还要饱受着寒冷春风带来灰尘泥土的吹打。尽管他们戴着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但等他们走下播种机时,整个是一个灰人,不经意会吓你一跳,你会不自觉地猜想是否遇见了鬼。那时候在北大荒,我们三月下旬播种小麦,四月下旬播种大豆,五月初又开始播种玉米,栽种一些瓜果菜苗。春季是北大荒播种希望的季节,虽然非常忙碌,但我们信心十足干劲冲天,因为北大荒的春天每一天都给我们带来新的希冀。
春播过后不久,夏天就来到了。北大荒的夏天是很美的季节,山绿了,大田绿了,一湾湾河泡子里的水也清了,蔬菜瓜果成熟了。这个时候紧张的夏锄也就开始了。夏锄可是农活中较重的活计了,因为那时候没有机械化,上千晌地全是由人工来铲。为了不误农时,我们每天早上三点多钟就下地了,晚上在地里铲到看不见才收工,工作时间长,劳动强度很大,最可怕的是那些蚊子、小咬、瞎蠓轮番向我们轰炸,咬得我们身上一个一个的红包,实在让人受不了,时间长了这些红包还会发炎化脓,疼痛难忍。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北大荒的秋天一片金黄,各种农作物都成熟了,成熟带给我们成功与满足,而秋天的凄凉又会带给很多战友忧伤与惆怅。看着那高高的天,淡淡的云,我就会非常思念我北京远方的亲人,亲人们那一张张熟悉而亲切的笑脸就会浮现在我眼前,使我泪流满面,心酸无比。北大荒的秋天农活很多,忙的让我们都没有喘息的机会。七月下旬麦收开始,那麦收一条龙的作业场面非常壮观,金黄色的麦海中,一台台康拜因昼夜不停的作业,连队的28车和铁牛55马不停蹄地来回奔赴于麦地,将康拜因收下来的麦子运回晒场,晒场上扬场的人员昼夜不停的工作。我们将上等的麦子作为种子包装入囤,余下的麦子都要整理干净,晾干后上交国库。此时可忙坏了食堂的炊事员,他们将可口的饭菜送往麦地送往晒场,有时我们还能吃到红烧肉和肉馅包子呢!北大荒的麦收真像过年一样热闹,我们看到一车车,一包包的麦子运往国库,运往四面八方,心中充满了成功,满足,喜悦与兴奋。
九月末,开始收大豆,接着又要收玉米,晒场上的活计就更多了,收回来的粮食要扬场、装包、入囤、清理上交。
北大荒的冬天来的很早,大约十月份就降雪了。很多时候在玉米还没收完就被雪盖在地里,这时我们农工就要遭罪了,我们要从雪地里扒玉米,手冻的又肿又红,但还要坚持着三班倒给玉米脱粒。经过这一段艰苦劳累的工作,全连人员就要为第二年的基建备石头和木材了,还要往地里送粪,兴修水利,挖排水沟。北大荒漫长的冬天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雪,雪后几乎要刮三天的大烟泡。大烟炮真是来势汹汹,它将风雪狂傲地卷起数丈高,仿佛要把一切全淹没似的。它不停的怒吼着,把地上的积雪吹得有高有低,好像起伏的山脉。那一年我记得大雪在辰清整整下了三天三夜,足有80公分厚。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停了,营部组织连队的推土机上路推雪,路两旁堆成了雪山。北大荒人烟稀少,无工业污染。雪,白的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晃的人都睁不开眼。黑土地上就像盖上了一层白色的棉被,一望无际煞是好看。这是一个洁白的世界,冰雪的世界,缤纷的世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好似在一个世外桃源,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清新,那样令人回味。
我们连队建在小兴安岭山脉的北坡上,山里盛产各种野菜,木耳,榛子,蘑菇、猴头、还有各种珍贵的野生药材。我们经常利用下雨不出工的时间或是午休的时间上山去采各种山货。酸酸甜甜的嘟柿(也叫蓝梅),饱满香甜的榛子,野草莓、五味子、山葡萄、山核桃那真是应有尽有,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北大荒的水资源十分丰富,我所在的辰清二连食用的水井就是一个泉眼砌成的井台,安上辘轳,那井里的水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泉水清澈纯净,非常甘甜好喝。在连队的下面是一片湿地,水泡子一个接一个,那里面生长的小鱼小虾很多,用网捞回来炸着吃,口味鲜美。
说起北大荒的生活,我要感谢的人太多了。记得我刚下乡不久,在69年的冬季,连队分配我们去伐木头,砍烧柴。由于山坡很陡,扛着木头走起路来很吃力,一不小心我的脚扭伤了,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连队,卫生员李松山,看到我非常痛苦的样子,马上给我清洗冷敷上药,还让食堂给我做病号饭吃。经过一次次的上药治疗,我的脚伤好的很快。还记得在一次春天扑打山火的过程中,我一点经验也没有,害怕的要死,眼看熊熊大火向我扑来,卫生员李松山紧紧的拽着我,化险为夷把我带到了安全地带。我对这一切念念不忘,一直记着卫生员李松山,非常感激他(但很不幸的是,他患了严重的肝病,从北大荒返城以后不久就病逝了,这在我心里是一个永远抹不掉心结)还有很早从哈尔滨下乡的梁雪芹大姐,她为人十分正直、善良、勤劳、诚实、吃苦耐劳。在雪芹大姐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做人的道理,她就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我,关怀着我,给了我很多支持帮助和鼓励。在我每次想家的时候和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我都要向梁雪芹大姐倾诉,大姐会耐心的开导我,让我鼓起精神,增添力量。我的被褥棉袄棉裤,每年都是雪芹大姐帮我缝补拆洗,一针一线都凝结着大姐的一片爱心。梁雪芹大姐现在生活在山东济宁,近古稀之年的大姐,现在仍在老年大学上课,学习摄影,学习古典文学,她在微信中对我讲:“人要有一种精神,要充实自己,活到老学到老,要让自己的晚年度过的更潇洒从容。”她的话让我很感动!
在连队中还有做豆腐的老刘,他是个复转军人,在我重病期间,他把我接到家中,精心的照顾我,护理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着我,一勺菜、一口汤、一个鸡蛋,都让我那么记忆犹新,由衷感激。
十年的北大荒生活,使我从一个青葱的青年,成长为国家建设的有用人才。虽然我离开北大荒已经五十多年,但是我从不曾忘记过北大荒,它多次在梦中把我牵绊。那些生活的点点滴滴,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北大荒孙吴辰清的一切一切,都刻骨铭心地印在我的记忆中,融进了我的血液生命里。辰清的一切全在我心中激荡着我的情,荡漾着我无限的爱,北大荒那一颗颗硕果里都是一朵浪花,摇曳着我的情深,香飘着我永远的思念。愿我的第二故乡——孙吴辰清经济腾飞,愿我故乡的亲人们永远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