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土：世上竟有这样的讣告
美 国的报 纸、杂志为私人所有，可创办与买卖。【美】埃德温·埃默里、迈克尔·埃默里父子所著《美 国新 闻史》第二十四章《经济压力左右大众传播界的状况》中，提到了1890年至1930年的大城市日 报。其所写的第一个业主便是弗兰克·芒西。其在新 闻界的创业历程如下：
芒西是一个富有成就的新英格兰人……他是通过创办一份青年杂志《金色船队》打入纽约出版界的。后来以《芒西》杂志转入综合性杂志领域。《芒西》杂志是一份售价一角的月刊，1900年发行量达到65万份，大大领先于它的竞争者。到1905年，这位发行人的年度进益达到100万美元，然而他的理想是建立一个庞大的全国性报纸联营组织，由一批美国最优秀的编辑和经理组成一个Z Y总部来加以指挥……
1901年，芒西买下老牌的《纽约每日新 闻》和《华盛顿时 报》作为他的联营组织的核心。1902年，《波士顿新 闻报》也被他买了过去，而1908年，他又打进了两个东部城市，买下了《巴尔的摩新 闻晚报》和创办了《费城时代晚报》……
他于1912年买进《纽约报》……
芒西于1916年花250万美元买进了《太阳报》和《太阳晚报》……
芒西采取的第一步是花400万美元买进《先驱报》《电讯报》和《先驱报》的巴黎版……
可见，在芒西眼中，报纸不过是他所投资的一个商品而已。这一点，与那些伟大的报刊发行人，如《纽约世界报》的约瑟夫·普利策，《纽约时报》的阿道夫·S·奥克斯，《恩波里亚新闻报》的威廉·艾伦·怀特不同。
像普利策便秉持着这样一种信念，“……每期报纸都提供了一个机会和责任：讲些勇敢真实的话，摈弃平庸陈腐之言，讲些使社会上有见识的、有教养的、有独立见解的人们敬重的话，无虑党见派性和流行偏见”。
于是——
1925年，死神夺走了芒西的生命。报纸从业人员对于芒西对他们的职业所持的冷酷的、生意眼的态度，普遍感到深恶痛绝。威廉·艾伦·怀特在他发表在《市场报》上的有名的简短讣告中，再好不过地表达了这些反抗者的情绪：
弗兰克·芒西以一个屠宰商的天赋、一个银钱兑换商的道德和一个殡葬人的作风，对他那个时代的新 闻事业做出了贡献。芒西和他的这一类人差不多已成功地把这个一度是高尚的职业变成年利八厘的抵押品了。但愿他从此保险地安息！
将一个报纸发行人总结为具有“屠宰商的天赋、银钱兑换商的道德和殡葬人的作风”，这样的讣告，要想不出名都不成。
讣告者，向亲朋好友报丧是也。小时在村里，经常能够见到用白报纸写就的、贴在村口照壁上的讣告。城里人则会花钱在报 纸上刊登亲人去世的讣告。至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则其生前的单位会组成一个治丧委员会，由公家花钱在报纸上刊登讣告。而内容也仅仅是简单地报丧，至多罗列些死者生前所担任的职务，仅此而已。
像上面威廉·艾伦·怀特所撰写的芒西之讣告，简直就有盖棺论定的味道在。这也难怪梁实秋在给儿子梁文祺的信中说，“我故后……不外一切从简，不发讣闻，不开吊，不收礼，不组治丧委员会，不开追悼会，死欲速朽，何用铺张”（《“今后至盼否极泰来”——给梁文祺》）
梁启超不让儿子在他死后“发讣闻”，莫非也是怕这种状况出现吗？
从这则特立独行的讣告中，也可看出美 国报人的一些特点来，故而不避麻烦，抄录于上，供大家欣赏。
二O一八年九月五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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