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台人忆 | 二姑
作者简介:老农民(网名),五台豆村大石岭村 人。受过苦,教过书,做过饭,修过路,架过桥,背过窑,经历颇丰,终无所成。七六年入雁北师专,八零年分配于忻州师院。现已退休。
二姑
——童年纪事之二十二
我与二姑本沒有血缘,只是当年比邻而居,后来共同交往的情缘。
我们两家只隔一道矮矮的短墙。墙不是很高,旁边还有一个兰炭池,登上兰炭池,高跨一步,就到了我家院里。虽隔着一墙,分作两院,但交往起来,犹如一家。
记得母亲给我讲过,我小的时候(婴儿期),二姑还未出阁,每当略有空闲,她总会逗我玩。有时她用右手食指抵着我的小鼻子,我在咯咯,她在哈哈。有时她用头抵在我的小肚肚上,来回蹭痒痒,我在咯咯,她在哈哈。这可算是我们最初的交往。后来,她出嫁到田家村,我也长大,只有她来住娘家,比如过了大年、七月十五,我们一年之中也见不了几面,不过,尽管只是问候几句,总觉得好 像很亲似的。
再次密切的交往,是在我上豆村初中的时候。我是63年9月考入初中,毕业时,正赶上文革,又延迟二年,到68年8月才离校,一共上了五年的初中。在这五年期间,我是不断地打扰到了我的这位二姑。每年正月开学,或亲自或托人,总要安我去她家吃饭。下学后,我三步並作两步,从豆中赶到二里之外的田家村二姑家。招待我的当然是传统的五台烩菜:烧豆腐,烧丸子,烧猪肉,山药粉丝,热腾腾,香喷喷,令人馋涎欲滴,再加软溜溜的油炸糕,暄腾腾的白面馍馍,真叫人吃着沒飽。我本是一枚吃货,胃口奇好,吃嘛嘛香,再加上中学饭菜少油沒荤,常常挨饿,逮着这么一顿丰盛饭菜,总要吃到腹鼓如牛,才敢放下筷子。临走时,还不忘往口袋里装几个馍馍,吩咐回到学校饿了吃。这么宛如至亲高规格的款待,那可真是一辈子铭记在心。
夏天了,天气炎热,二姑备好糜子粉,总叫我过去吃它几次,当然吃粉是捎,吃饭才是真。凡我五台老乡,都知道六十年代吃一次糜子粉的辛苦。先要泡好糜子,仔细的人家还要加上一些黄豆,或谷子,或玉茭。然后人工推磨,围着大石磨转上几千上万圈(一说起来就觉得头晕)。磨成糊糊状,再过滤一番,这才烧火熬煮。煮好后,先用筷子凉几个粉筷子(我特别爱吃),看生熟稠稀。合适了,才舀到奎、碗、盘、碟中晾凉,才可炒汤品尝。沒有一天功夫,沒有二三人帮忙,恐怕一时难以做成。就这么辛苦不容易,可她夏天总几次叫我去品尝,你说,这样的待人赤诚怎么会叫人忘记呢?
就这样,整整五年时间,每年正月,每年夏天都要如此这般一番,即使是有着血缘的姑姑还要怎样,况且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村姑(村亲)。你说一次、两次,或一年、两年尚有可能,整整五年这样贴心贴肺关心、关怀、关爱,但凡是个有良心的,你能熟视无睹,不受感动吗?况且那个时候,自己人高马大,正是长身体的关键当口,学校那些定量,放开肚子,不愁一顿将其拿下。每到晚上九点下自习后,总到饿得到处"疯扑",不知该到哪里,寻得一口两口约饥的东西,好赖哄哄肚皮。在这种饥饿交迫的情况下,有人让你放开肚皮,自由地稿赏大胃王一顿、几顿,你能掉头就忘,假装不懂吗?
每次去吃饭,总见二姑家炕是炕,地是地,家里整洁,饭菜可口,一切的一切都收拾得停停当当,安顿得合合适适,感觉二姑真是一把理家的好手。再往后多年的交往中,我才清楚了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一双粗壮有力的手支撑着——这就是二姑父。原来二姑眼睛有些近视,干活虽有条不紊,可不是那种风风火火、出手利索的人,有些时候真需二姑父这样计划周到,干活爽快的人从旁帮忙。我匆匆而去,匆匆返回,好些时候不明就里。不过从这些过往的旧事中,也明白了夫妻同心,其利如金的道理。
如今,二姑夫妇都已年过八十,二姑稍有微恙,二姑父仍头脑清晰,做事干活不减当年。
我真心祝愿二位好好保重身体,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
文/老农民 原创
编辑/五台人(sxwutai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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