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大赛124 | 巴凸：黑儿

作者简介

巴凸，本名罗代毅。重庆市城口县人。2009年开始间断性小小说写作，先后在《颍州晚报》、《意林文汇》、香港《成报》、《杂文月刊》、《微型小说月报》等报刊上发表小小说、短篇小说多篇。《一张字条》、《臭子儿》等在《成报》连载。

黑  儿

HEIER

巴凸

农村的路基本靠走，农村的治安基本靠狗。村长开的农家乐就是由一条叫黑儿的狗看家护院。

茂林修竹，泉水淙淙，竹园农家乐开张半年就声名远播。不仅是风景宜人，还因为黑儿的聪慧乖巧。

高大威猛目光炯炯的黑儿气势令人胆怯，初见时凶狠的“汪汪”声让你惊悚，下次见你会保持沉默，三次以上就摇尾欢迎你了。这个规律跟钟表一样准。黑儿白天叫得热烈响亮，仿佛例行公事；晚上叫得阴森低沉，颇具威慑性质，且从未伤过人。自打养了这狗，盗贼不犯，来客日增，生意风生水起。村长视它为镇店之宝。

就是这样一条招财、吉祥的好狗，最近，对它爱之不及的村长竟然要把它卖了！村长找了几个买主，指指点点地讨价还价，一旁的黑儿好像听懂了他们的意思，眼里透出落寞沮丧的神色。进食明显减少，几天时间就形容枯槁、毛色灰暗了。这家伙聪明着呢，得尽快卖掉它！村长决定不再计较价钱。正当村长拿根绳子准备套它时，黑儿一下没了踪影。

村长心中原先对黑儿的那点歉疚转眼间就化作一股怨气：这可怪不得我！谁叫你去招惹乡长的？

按理说，乡长是村长的恩人，帮忙贷款10万办起农家乐，把乡政府的接待饭局定在竹园，摇唇鼓舌为他招揽生意，隔三岔五还要来坐坐聊聊。黑儿本应和村长一样，感谢、巴结都来不及哩！咋会得罪乡长呢？

其实，黑儿开初对乡长也是一视同仁的，随着乡长的常来常往，尾巴自是摇得像飞扬的旗帜。乡长每次到访，黑儿都要大饱口福，除了一地骨头外，有时还扔给它几坨肉。所以，后来黑儿见了乡长总是跳着蹦着地撒欢，待他有如半个主人。不过，乡长对女主人动手动脚的时候，黑儿的眼神则是冷冰冰的了。乡长在这里随便得像自己家，酒足饭饱小便胀了，习惯性的不进厕所而到屋后竹林边，冲着杯粗的斑竹一顿猛扫，让激烈的尿液洗涮出竹节湿润的新绿，再惬意地伸伸懒腰回乡政府。

黑儿对主人的忠诚度和对是非的辨别力是谁也没有料到的，至少村长两口子和乡长可作见证。那天傍晚，村长前脚进城买鱼乡长后脚就到，黑儿亲热地摇尾吐舌。乡长没工夫像以前那样跟它逗闹，可黑儿却扑腾着反常地纠缠他，似乎不想让他进屋。乡长烦了，拨开它推门直入，随即将门紧紧关上。黑儿无奈地跑向屋下的公路，对着偶尔经过的车辆高一声低一声地吼叫。

山风阵阵，林涛飒飒，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两声女人的啜泣。黑儿竖耳凝神辨析，然后箭一般折回，前爪猛力扑打门板，嘴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屋里灯熄声止，屋外风停夜静，只有间或的狺狺犬吠将黑暗与沉寂撕开几道口子······终于，远处有了动静，黑儿求救似地窜下公路。村长背鱼而归，黑儿一声不出地咬住他的裤脚往家拽。卧房的灯亮了，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村长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摆脱狗的纠缠朝厨房走。乡长衣冠不整地刚出来，黑儿就“呼”地扑上去撞他个趔趄，龇牙咧嘴地向他狂吠，吓得乡长大声呼救。村长好不容易才轰走黑儿，还狠狠踢了它一脚。在手电的强光中，脱落的狗毛纷纷扬扬。村长一边骂狗不长眼睛，一边给乡长赔着不是。房里的女人泪眼婆娑。

这以后，黑儿看到乡长就吠叫不已，扔骨头喂肉慨不领情。好的是，黑儿动吼不动口，没给村长惹祸。没办法，乡长无论公事私事要来只有先打电话叫拴住狗。

时间总是能慢慢改变什么的，村长女人的泪水渐渐止住，脸色渐渐转暖，笑容渐渐绽开，乡长来得更勤了。可黑儿一点不识相，见乡长仍旧咬个不停，咬得乡长心里发毛，便向村长摊了牌：这狗不认人呢，把它处理了吧！村长无言，很为难的样子。留着它怕要影响你的财源哟！乡长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村长女人也舍不得黑儿，有些愧疚地叹息：这狗通人性咧！村长道：贷款要续，生意要做，得靠人家呀！为在城里读书的俩孩子，我们啥宝贵的都舍了，何况一条狗？女人的脸顿时绯红，羞美得不愧为乡里的一枝花。

乡长醉醺醺地走出饭厅，问村长狗逮着没有？村长说，两天没见它了。这狗东西鬼着呢！你在周围再仔细找找。村长按乡长吩咐四处搜寻。这当儿，乡长又将村长女人扯进了房间。一会儿，乡长心满意足地走到竹林边撒尿，尿柱喷薄而出时，一道黑影挟风而至，乡长惨叫一声昏倒。村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只见乡长裆部窟窿里血糊糊一片。黑儿早已不知去向。

村长尽管赔偿了一大笔医疗费，但乡长还是成了太监。竹园农家乐也倒闭了。半年后乡里闹狂犬病，打狗队在山林里发现了瘦骨嶙峋的黑儿。它安详地趴在一堆树叶上，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没有反抗没有逃跑甚至没有害怕，任由子弹洞穿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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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百花苑·微刊精选》是《文学百花园》、《小说大世界》微信平台合办的双月刊纸质杂志；自2017年初创刊以来，现已出版六期（第七期正在审核中），深受广大文学爱好者何业内人士的广泛好评和欢迎。最近又取得河南省新闻出版局批准为河南省连续性内刊，刊号为：00159号，使杂志的性质有了质的变化。为了适应新形势，拓展更大的区域空间，现拟定面向全国文学爱好者征集第八期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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