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洁 | 半开的栀子花（上）
半开的栀子花
已经是第二次了，小高老师打开住室的门，看到门外的把手上挂着一小包栀子花。
那是一个极平常的红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五六朵半开的、洁白的花瓣上还点缀着绿丝的栀子花，每朵花上还都带着两三片翠绿的叶子。打开塑料袋，扑鼻的芳香带给小高老师甜甜的感动。在这样布谷高歌、栀子花开的季节，这小小的礼物是最美好不过的东西了。她赶紧把花拿到住室里，将养花的小碗中上周还没有凋败的几朵花换下来，重新换上干净的水，把这几枝新鲜的花放进去。
知道我喜欢栀子花，而且半开的栀子花，放在室内养的时间会更长一些，送花的人可真有心啊！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小高老师在脑海中一一搜寻着单位里所有熟悉的、可能送花的人，又一一排除。
算了，不想了，明天带到办公室里两枝，看看大家的反应吧！
第二天，她找了一个精致的瓶子放好花，拿到了办公室。几个同事立即围过来。
“哇，好香呢！小高，你家里养有栀子花呀？”一个同事问。
“没有啊，别人送地呢！”小高说着，留心看着大家的反应。自从去年秋季毕业被分到这个学校，她也就和这个办公室的几个同事比较熟了。
“谁送地？男朋友？”有人打趣说。
“要是男朋友送的，小高你可别干啊！要送就送玫瑰花，栀子花太便宜他了！”又有人说。
“不是啊，不知是哪个做好事的人，挂在我的门锁上的呢！”小高被大家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觉得脸上一阵潮热，只好解释道。
大家七嘴八舌，说得热火朝天，只有和小高一起分来的小张老师一直没有接茬。他曾经对小高表示过好感，但被小高拒绝了，她不喜欢那种看上去闷闷的人。
“小张，你一直不说话，不会是你送的吧！”终于有人开起了小张的玩笑，小高也在等着他的反应。
“哪有啊！我们家就没有栀子花！再说你们大伙不都说了吗，要送也要玫瑰，这花档次太低了！”
小张看上去有些尴尬，但也听得出，真地不是他。
“那，一定是暗恋你的人，小高老师！”有人说。大家又纷纷愉快地开起玩笑来。
“说不定是你的学生呢！”突然有人说。
“还真是，现在的学生人小鬼大，你又比他们大不了几岁，说不定真有学生暗恋你哦！”又有人接嘴说。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拿孩子来开玩笑啦！人家小高老师年轻有激情，又关心学生，即便是学生送的，那也可能是想表达自己的敬爱之情，都别想歪了啊！小孩子玩笑开不得！”一个德高望众的老教师平息了这场玩笑般的讨论。
但是，究竟会是谁呢？会不会真地是学生呢？看来只有自己来找答案了。小高想。如果下个星期他还来送，我就一定要揭开这个谜！
小高的家在农村，离县城有点远，所以上班之后她就住在了学校。学校在女生寝室的一楼给她腾出一间房子，让她每晚顺便管理一下一楼的住校生。这样，她每周日的晚上就和学生一样要来学校，这送花的人，就是在周日晚自习前把花挂在门把手上的。
又是一个周日。下午，小高老师早早地来到学校，若无其事地关上门，照常在住室里坐着看书。其实她一直在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有那么几回，她似乎听到脚步声，就迅速冲到门边打开门，但是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门把上还空着。她只好关上门，耐心地等着。
天就要回来，门外的说笑声渐渐平静下来，眼看晚自习的时间就要到了。她来到门边，侧耳捕捉着门外的动静。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一点窸窣地声音从窗外经过，门外也有了一丝响动，她立即打开门，却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快速向黑暗中跑去，淹没在夜色中。她回头看看门把手，这次，是挂了一大包东西。打开看时，除了上面的芳香的栀子花，下面还有几条鲜嫩的小黄瓜。
小高懊恼自己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却没有办法，只好把袋子提到房间里。回想刚才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显然，这的确是一个学生，而且是个男生。但是，到底会是谁呢？
第二天课堂上，她趁学生读课文的当儿，不停在教室里来回走动，目光在每个男孩的身上停留，想要认出那个瘦弱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
那是一个成绩平平，沉默寡言的孩子，他坐在教室靠里那面墙的倒数第二排。他很普通，普通到坐在教室里根本不易发现他的存在。小高记得，他的字也写得很糟糕，自己还曾因他的作业潦草而批评过他，除此而外从未给他更多的关心。会是他吗？可是，为什么呢？
下课的时候，小高把他叫到办公室。
那孩子深深埋着头，做错事似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抬眼看小高老师一眼。
“梓桐，说说，是你吗？”小高微笑地看着他，开门见山。
陈梓桐却紧闭双唇，不开口。
“为什么送老师花，却要偷偷地送呢？”小高继续启发，她的眼里满是笑意。
“老师……不是我……”他终于说话了。
“可是，我看见是你了呀！”小高笑着看着他。
“是……是杨萱……她让我……”陈梓桐继续绞弄着衣角，偶尔偷眼看看小高。
“哦？”小高没想到情况还挺复杂。一张惨白的小脸随即也跃然出现在脑海里。
那同样是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同样成绩平平、貌不出众。她也刚好是陈梓桐的同桌。
小高之所以能记住她，还是因为去年的冬季运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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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郭洁，原名郭琼瑛，河南省固始县一线语文教师，固始作家协会会员。曾以“幽幽兰香”为网名作长篇小说《幸福筹码》投于“天涯社区”，后因有意刊印撤回并改编； 在各网络媒体或当地刊物发表散文、小说、诗歌各种体裁的作品数十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