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宝民小小说】少年的情书
作者|屈宝民
春生收到一封信,说是情书。这消息不亚于“小说家”晓草在《青年报》发表一篇小说。中专生的男生宿舍一下子沸腾了,几个同窗拥挤着,争着、抢着要欣赏他那封信。
八个人拥作一团,在宿舍里滚来滚去。
看来不行,被拥在中间的团支书卫平说:“我提议!大家轮流着看。”说着,他“噌”地就从红着脸的春生手里一把夺过了信,爬上了他的“上层建筑”。宿舍里住的架子床,卫平睡在春生的上铺,“我先看!”
建民接口说:“按照值日顺序,下一个该我了!”
其他人叫着不行,也各自散去等候。
“哟,西安卫校的,”瘦高个儿,带着一幅眼镜,说话永远文绉绉的卫平抽出信,看了一眼信封先传给建民,“你那位,不也是个白衣天使吗?”
“他那个斐小姐在延安卫校,护理313,”没等建民说话,一周两封情书的“专家”刘阳说。
“好记性!真不亏一月十封的情书专家!《中外情书精华》都背过了,让我这位书主自惭形秽呀!”卫平似乎是自言自语,“写得不错,上卫校,一边学医,还一边从文,写作的水平很高,这是其一。其二呢,是不是初中同过学,甚至同桌,我发现笔体有些眼熟。不过,老同学也可以发展关系嘛。”
团干部讲话永远是有条有理,如同他撰写思想汇报一样,结束了他的评论把信传给建民,绽开被子,取出《党的历史讲话》,午休前再向预备党员奋斗一阵子。
“唉呀!真不亏是老同学,同一个语文老师教的吧,字都写得很像呢!”建民尖声叫着说,“春生同志,哈嘿!她跟你练过钢笔字贴?”
春生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望着天花板,笑而不答——算是一种默认吧!
“噫,够意思的,”信传给了刘阳,这算是建民的“观后感”。从抽屉里取出毛笔,开始每天一百字的书法练习,那个专心劲儿就连“专家”的“社论”也听而不见。
“实在可惜,不激烈!没琼瑶小说刺激,”刘阳完成了他的轮传使命后,懒洋洋地脱了鞋坐在床边,刚才那股子争夺劲儿早没影儿了。书架上抽出一本小说,封面是一对拥抱的情侣:“你瞧人家,多棒!‘我吻着她那由于激烈而发烫的嘴唇’,也太热烈了!”开始看《彩霞满天》,他是个“琼瑶迷”。
晓草跟春生是老乡,又都爱好文学,一起拜访过县内的好多作家,发表过散文、小说。他看完信还给春生,作着沉思状。卫平征求他的意见:“‘小说家’,给咱分析分析嘛!”
晓草回到自己床边,墙上挂着灰白色的“红军不怕远征难”黄挎包,取出《一分钟小说选》说:“对不起,没什么好分析的!”便“咚”地仰倒在钢丝床上,床一颠一颠的,影响了正在上铺打盹的张涛。
“你轻点好不好?”
“对不起!你的‘经济基础’不牢固了。”
晓草一本正经地躺好,却并没有看书,眼睛盯着上铺的钢丝网。他和春生同学过一学期,知道小娟是数学老师的女儿,算是“班花”。她正在西安上卫校,会给他写信吗?那语气,那文风,倒像春生自己?
春生照样月月收到情书,三封、四封的不多,照样公开着让大家轮流看,不过仅仅一览,没有了“社论”。“祝你学习进步”变成了“吻你”、“给你吻”。偶尔有人取笑他:“春生,吻是什么滋味?”
他脸一红,低头不语,别提有多害羞了。
晚上,教室里特热,晓草中午吃的馒头,没喝稀饭,感到口渴,向班长告假回宿舍去倒水喝。宿舍房门开着,没有人值日看门。晓草纳闷,以为进了小偷,看看房间啥都好着。倒上开水,刚要转身回教室去,发现桌上有一封未写完的信,开头是“亲爱的春”。旁边放着春生的钢笔。
他急忙跑去教室。校园里静悄悄的,只有他慌乱的脚步声。
此后,他再也没碰过春生的情书。
那年,春生刚过15岁的生日,是班上最小的一颗心!
作者
屈宝民,网名丹江太公、冠山方士,陕西丹凤县人,商洛市作协会员。1970年3月出生,现在某机关上班。自幼爱好读书写作,业余撰写散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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