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孝敏丨守望
每一次回家.我总会神使鬼差地看望我心中的一位老人。他虽然不是一个人.但在我的心目中却是真实存在的——饱经沧桑的皂荚树。在我们村子的中央一高台处，生长着一棵粗而挺拔、枝叶茂盛的皂角树。从我记事时，到现在一直真实地屹立在那里。不知是那一辈人栽种的，只有古树名木标牌上注明.距今已有三百余年的树龄。
只记得小时候老年人经常讲，这树有灵气，通神明、接地脉，树上有仙家居住。逢年过节，讲究的人会将写着吉祥语的红帖儿贴在树身上。然后虔诚地摆上供奉品.焚清香.放鞭炮，祈求来年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不知啥时候从老一辈人，传下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有谁的家的小孩半夜哭啼不止，就会写一张“天皇皇”贴在树干上，祈求平安。“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哭郎，过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家长要将红的绿的黄的纸写满这些话,悄悄贴在树上，不能让人看见,贴完后要马上走开不可回头看.这也是自古以来流传下来的民间针对小儿夜间哭闹现象的奇方。上年纪的人经常告诫我们，这树千万不能攀折和砍伐.否则将会受到神灵的惩罚。轻则有病，重则五雷轰顶。所以不管大人.小孩，对他不约而同地生出了几分敬畏。这大概就是58年大炼钢铁，村里的其它树都砍光了，而这棵树却能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缘故吧。古朴苍劲的皂荚树，枝叶茂盛.绿荫浓郁。婆姿如盖的皂角树恰似一把擎天大伞，笼罩着周围十几米的地方。树下摆放着许多圆滑的鹅卵石，供人们歇息.闲聊之用。在六、七十年代那可是社员开会学习之处、又是集中上工、下工记工分的地方。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发月里，生产队在皂荚树突出的的部分.挂上一口铁钟。每逢上工干活或到大队开会，队长会敲击铁钟.声音不仅悦耳而且洪亮。社员会急促地集合到皂荚树下，听队长分派活或集体到大队开会。皂荚树下不仅是一个天然的氧吧和饭场，更是能给人们带来无穷的乐趣佳地。
春天来了，皂角树绽放着朴素、淡黄的小黄花，小小的花朵散发着悠悠清香，招来了许多蜜蜂和花蝶。 盛夏的午饭后，人们有足够时间侃大山。有的坐在石头上.有的蹲在地上.有的坐在木头疙瘩上，有的站着.有的脱掉鞋子当坐垫。话题有的多样化，更有的五花八门。有的是道听途说.或外出见闻等等.在这里可以口无遮拦的胡侃乱喷。有时候也会看一下周围有没有女人和小孩，说一些酸溜溜的奇闻趣事.总会让大人.小孩笑得前俯后仰。那时候没有钟表，晚饭往往吃很晚很晚，皂角树下不但是男人们的天然饭场，也是最热闹.最不讲究的地方。就连小孩子也喜欢凑在男人堆里，听大人们讲述些新鲜事。不知谁.“噗"吐出一块红薯皮，小狗.小鸡们会争而食之。吃完饭.顺手把碗往身边一撩，便胡喷乱侃起来。孩童们有的围着皂荚树疯跑.有的钻在大人堆里不时地插上几句。如若说错了什么话，便会招来大人们的一顿臭骂。人们有的靠着树眯乎，有的干脆拉张草席或麻包片睡起觉来。这里是男人的世界.女人一般不会涉足，假若有胆子大点的凑上来.会遭到同辈分兄弟们一顿戏谑。她们一般会搬个小凳子近凑于邻居家门口，闲聊一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有时也会压低声音说一些悄悄话，从他们不时爆出的谑笑中.你就能猜出她们说了什么。待嫁的 女孩更不原到这地方来，胆子大点的在远远地站着。她们会三、五个人湊在一起切切私语，无非就是聊些找谁婆家的事.或谁找了个好女婿。说到高兴时会用手捂住嘴，抬头悄悄地看一样周围有没有人.无人时才敢偷偷地笑出声来。到了秋季，树上挂满了半弯的绿色皂荚角，微风吹动，摇摇晃晃，像满树就要成熟的香蕉，给人们以丰收的景象。子粒饱满的黑色皂荚角成为了大人孩子的宝贝。一次霜降，就会落下一片皂荚角。人们早早起来，纷纷捡拾收藏。女人们洗衣服时，把皂荚角砸碎，当肥皂用；小孩捡拾掉出来的皂角籽做游戏，用石块或者铁片当牌，争赢皂荚籽。冬天来临，树叶落尽，只剩下变得半黄半黑的皂荚角依然挂满枝头。若是大雪降落，皂荚树披上银装，别有一番情趣。天空放晴，皂白分明的树枝，映衬在蓝天下，格外招人瞩目。树枝上的白雪，就像银条，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树枝上挂着的未落的皂角已经变得油黑发亮，一阵风过，哗啦作响，煞是动听。
这棵古老的神树，寄托了人们更多的美好心愿。许多家庭为祈求孩子一生平安，就让孩子把皂荚树认作“老干大”，大年初一，早早起来，趁树下没人，带着祭品，焚香，和孩子一起磕头祭拜。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进步，时间的更迭以及人们生活方式的改变.皂荚树下的热闹场景已离我们渐行渐远。但在我的心里，那却是我永久的记忆。他静静地守候着故土，默默地守望着家园……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刘孝敏，网名：畛溪人。义煤集团新安县云顶煤业有限公司 职工，洛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洛阳市文学艺术研究会研究员、洛阳诗词研究会研究员、洛阳市毛泽东诗词研究会研究员、义马市作家协会会员、新安县作家协会会员、新安县慕容诗社会员、义煤诗词楹联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河南经济报、经济新闻周刊》、《慕容风》、《洛阳诗词》、《洛阳诗苑》、《今日新安》、《新安散文选》、《义马矿工报》、《新义煤》、《职高论坛》、《花魂诗韵》、《金斗山》等报刊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