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秋日私语
秋日私语
山东德州 橘子
仿佛一夜间,深秋呼啦啦地闯到了身边。一场西伯利亚寒流的侵袭,愈发感受到了阵阵秋寒。
她懒洋洋地赖在被窝里,慵懒地睁开眼,卧室里蒙着一层黎明时分特有的那种有点清冷的灰白的色调,白墙皮闪着青绿色的光。太阳估计也在睡懒觉,窗玻璃上丝毫没有看到它的影子,倒是那一层浓密的水珠格外晶莹剔透,水珠从哪里来的呢?她脑子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幼稚的问题。水珠是由水蒸气遇冷凝结而成的,这在初中她就知道。可偏偏在今天,在今天这个秋日的清晨,这一层白亮的水珠似乎蒙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她莞尔一笑,揪了揪枕头,撩了撩松散的耷拉在额头的一缕头发,发梢滑进了脖颈里,有点痒。下床后,披着厚厚的丝绒睡衣,走到了窗前。她住顶楼,她没有拉窗帘的习惯,她喜欢看夜晚墨蓝色的天空和天空中似光炷般极速划过的流星,以及那些数万年以来固守在夜空的忽明忽暗的星子,她总感觉像眼睛,或许其中就有一双眼睛在偷偷地看着她。当然,她也喜欢清晨被第一缕曙光唤醒,阳光透进来,眼皮像透明的白纸一样,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光阴一寸一寸地移动,这一切都让她无比欢喜。
当她的脸靠近结满水珠的窗玻璃的时候,那水珠竟像小溪般淅淅沥沥地流到了窗下,多么神奇,她像有魔力一样,把水珠变活啦!尔后,玻璃清晰起来,在那些小溪流淌过的通透的地方,照出了淡蓝色的天空,几朵染着红晕的白云拖着长长的尾巴,慢悠悠地自东向南飘去。这一切都好似电影中回放的场景一样,一个镜头紧扣一个镜头地还原着那些过往。秋天是一个神秘的季节,至少对她而言是这样的。
如果一定要给秋天标记上颜色的话,她会选择玫瑰色。虽然,大地,树木,枯草和她身上的风衣都是一种厚重而沉闷的土黄。走出家门,她又要在这萧瑟的秋里寻找属于她的那个埋藏心底的玫瑰色的梦了。事实上,这事儿她偷偷干过无数次啦!成排的法国梧桐魏然屹立在街道两旁,这是当年蒋先生为他的爱人栽种的树。每次走在这条街上,她都会有一种很神圣的感觉,就仿佛她替宋美龄领受到了那份深沉的爱意。已故之人的爱恨情怨且不去非议,虽然春日里常常都会为漫天飞舞的绒絮的骚扰而苦恼,可那又算得了什么呢?至少这种爱的崇高的仪式感是需要被铭记的。在一棵大树的树丫上,一只白嘴鸦静静地蹲着想心事,你瞧!不光是她偷偷地在寻梦,那鸦不也是满腹心事嘛!它在想什么呢?在想似水流年里陈年旧事,会不会也与爱情有关?呵呵!她不禁为自己的怪诞的想法笑出了声。
思绪好不费劲地拽着她回到了那年的秋天。那一年她突然发现爱上了自己的大学导师,一个优秀的男人。那爱是如此炙热,如同喷薄而出的火山熔岩,她的心田顷刻间烧成了一片火海,这爱一度让她惊恐万分。于是她极力地收敛,再收敛!就像火炉上翻滚的热水锅,眼看着热汽沸腾,要漫过锅沿了,只能手忙脚乱地浇一瓢冷水,刺啦一声把热浪击退。当然,无论是如火如荼,还是痛苦的煎熬,这都是她一个人的意愿,因为这场爱里只有她一个主角,她没有勇气向他表白,甚至连目光的偶然碰撞都会让她心慌不已。
在那个秋天里,在校园后面的桦树林里,每一个角落洒满了她对于爱情的无比纯洁的畅想,一棵棵白桦树是无声的见证者。她有时走着走着,一抬头就会看到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就连黑褐色的眼眸里的一根根神经都看得无比清晰,她激动而又羞涩地无法呼吸,脸发烧般滚烫,这种强烈的情绪甚至达到了凡人的力量所不能负担的程度!就像灰姑娘热烈而虔诚地瞻仰闪着光芒的白马王子一样,她为之痴狂。那个时候,她的整个世界都是玫瑰色的,当然也包括那片残叶落满地的光秃秃的白桦林,以及树林上空那片灰蓝色的单调的天空。
这个玫瑰色的梦一直在她的内心翻滚,她有时会梦到他像中世纪的绅士一样,穿着高领的黑色燕尾服,浆得直挺挺的雪白的衬衣领子护着他消瘦的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上衣左上兜上别着一支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纤细的双手带着白色的丝质手套。她曾经那么痴迷地远远地看着那双手,她一直认为那双手不弹钢琴真是太可惜啦!他风度翩翩地来到她身边,弯起右胳膊,于是她欣喜地挎着他。后来怎样,她从来没有机会把梦做完,因为每每此时她都会幸福地哭醒。
同样是在一个秋日里,她继续在她的玫瑰梦里畅游。而他带着一个秀美的女孩儿一同出现在了这片白桦林里。既是始料未及,又是意料之中。那女孩儿兴奋地在林中雀跃,一会儿摸摸这棵树,一会儿抱抱那棵树,女孩儿说,树上的眼睛和他的眼睛一模一样。
那个秋天以后她再也没有去过那片白桦林。但她早已把自己留在了那一年的秋里,不能自拔。
责编:丁松 排版:何苗
鞠迎春,笔名橘子,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各大报刊,有作品获山东省职工原创文学大赛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