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钦：痴情女子有情郞
痴情女子有情郞
——京剧《玉堂春》赏析
河北武强 马永钦
《玉堂春》不仅是京剧旦角的开蒙戏，也是久演不衰、广为人知的优秀传统剧目之一。尤其“苏三离了洪洞县”这一段西皮流水，更是脍炙人口，风靡大江南北。
京剧《玉堂春》的故事见于冯梦龙编订的《警世通言》中《玉堂春落难逢夫》。讲述的是：明正德年间，礼部正堂王琼第三子王景隆偶遇名妓苏三(花名玉堂春)，一见钟情。后销金筑楼，靡费钱财，万金散尽，而被鸨儿一秤金扫地出门，苏三倾囊助其返家。王景隆归家后敛心笃志，攻读诗书，终于金榜题名。而苏三则被鸨儿卖于山西洪洞县客商沈洪，沈洪妻皮氏与奸夫赵监生设计毒死沈洪，嫁祸于苏三。县官接受了皮氏的贿赂，将苏三屈打成招，下入死牢。王景隆中进士后被点为山西巡按，他心念玉堂春，到任后查明苏三的案情，平反冤狱，救出苏三，并结为夫妻。
改编为京剧的《玉堂春》全剧包括《嫖院》、《庙会》、《骗卖》、《毒夫》、《起解》、《会审》、《探监》、《团圆》等八折，其故事与话本大致相同，剧情高潮迭起，由大悲到大喜，最终得以大团圆结局。现在的《 玉堂春》多把前面的四折略去，只演后半部。其中“起解”及“会审”最受观众喜爱，常常各自单独演出，剧名分别叫《女起解》(《苏三起解》)和《三堂会审》。
《女起解》一折中的崇公道，堪称是《玉堂春》小说改编戏曲的一大妙笔。他出场的一段念白颇有意味：“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语言虽然通俗，但却道出百姓在是非场中的诸多无可奈何，说中了观者的心事。接着与典史一番插科打诨，一扫之前苏三被冤下狱的沉重气氛，冲淡了整出戏的悲剧色彩。苏三披枷带锁走出洪洞县大街上,凄楚动人的唱腔:“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到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声情足已把玉堂春的不幸与凄凉，唱得肝肠断裂，令听者潸然泪下。接下来，苏三在“四恨”唱段的过程中，通过与崇公道的一唱一和，道出了世道之艰难，人情之无奈，引起了戏外人的共鸣。
《三堂会审》一折是《玉堂春》全剧的高潮，一叹三嗟，悲悲切切。此时王公子主政都天监，高官得做、趾高气昂、扬眉吐气，而玉堂春却遭人陷害沦为杀人犯，阶下囚。在审讯过程中玉堂春陈诉了自己的悲惨身世，七岁被卖入妓院，十六岁得遇王公子，与之相爱。奈何王八鸨儿吸尽王公子的钱财后，大冬天将他扫地出门蜷缩关帝庙，玉堂春却是真心与之相爱，私下送去银两。可是王公子又遭抢劫而沦为更夫，玉堂春再次送去银两，勉励他振作精神，捡起学业，进京赶考，只有进入仕途才会是王公子唯一的出路。此后玉堂春闭门谢客，称病不出，断了王八鸨儿的财路。进而命运更加悲惨，被鸨儿骗卖到了洪桐县，并遭陷害摊上谋杀亲夫之罪。这深刻揭露了旧社会吃人不吐渣的罪恶行径。买卖妇女，娼妓，贿赂，等级森严的官本位。戏中王公子端坐高堂之上，审问玉堂春，动则让她低头，其实他也在接受一场道德伦理的审判。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落难之时，玉堂春对他的惺惺相惜，劝勉鼓励。其他两位布按(布政院，按察院)同僚一起会审让玉堂春陈诉往事，往事听得王公子甚是辛酸尴尬。王公子并非那始乱终弃、逢场作戏之人，而是有情有义之士，他屡屡追思“又多亏玉堂春屡把银赠，今日里方不负满腹经纶”，“你今深受奇冤，落在陷阱。想当年我流落关王庙内之时，你身冒风披雪，前来赠银看我，我若不设法开脱你的死罪，我王金龙岂不成了薄幸男儿?”他一定设法搭救……苏三对王金龙的态度，非但不怨恨，而且为其辩解开脱。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但对公子一往情深，正如她所唱“慢说不认得王公子，脱骨换胎我也认得清”，可见王金龙在她心中永远不能磨灭。“眼前若有公子在，纵死黄泉也甘心”，则表明了自己对公子的渴望和坚贞不渝。尤其是“黄泉”“甘心”的高腔，响彻云霄，把苏三此时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京剧《玉堂春》还得益于它的唱腔。这些唱腔是经过了历代人的苦心打磨而成，经过了场上的无数次检验。其囊括了西皮唱腔的所有板式，喜爱青衣的戏迷听一出《玉堂春》就能过上半天的瘾。梅兰芳先生也曾说：“《玉堂春》学会以后，大凡西皮中的散板、慢板、原板、二六、快板几种唱法都有个底子了。”
《玉堂春》全剧以玉堂春与王金龙的爱情为主线，各种人物间的冲突此起彼伏，情节亦随之波澜跌宕，错落迂回。并将旧社会罪恶的本质鞭挞得淋漓尽致，经过是非曲折，艰难险阻后，达到惩恶扬善的结局，被广大观众所接受。玉堂春代表的是下层的妇女，而通过这个人物我们更体会出在封建社会妇女们也是期望得到自由、得到尊重、得到真挚的爱情。玉堂春作为一名传奇的痴情女子对爱情坚贞不渝，王金龙尽管身份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对玉堂春的爱始终不变，有情人终成眷属，顺应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心里需求，所以《玉堂春》作为京剧的传统剧目，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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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马永钦，中学语文教师。几十个春秋畅游在文字的海洋里，自然与其结下了不解之缘，有所感必有所记。曾发表教研论文146篇。业余喜欢写作，散文、随笔、故事、诗词散见于多家报刊及网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