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和节:信任
信 任
安徽怀宁 王和节
年初,母亲收留一只小狗。纯白光亮的毛,凸显它的机灵;清澈明亮的眼睛,流露出天真无邪的可爱。小狗活泼好动,喜欢围着你前后撒欢,甚是惹人爱怜。我也颇是喜欢。
每次回家,它先是迎上来一番欢天喜地地吠叫,声不高,有婴儿般可人的味儿;接着,它开始变换各种花样引你注意,惹你陪它打闹、撒欢。于是,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蹲下身,用手指为它梳理毛发,为它挠痒痒,或者用食物逗它翻筋斗、直立行走。它玩得欢,我更是忘却了回家来所有急的不急的事。
我不像母亲经常对它吆来喝去,甚至偶尔没轻没重地踢它一脚,还总是用一些残羹冷炙将它打发。每次吃饭,我都会特意为它弄点好吃的,对它说话也满是和蔼。慢慢地,小狗把我当成了最信赖的人,在我面前最温顺最听话,只要我手一招,它不论在做什么,都会立即跑来,卧在我脚下,一动不动。
为此,母亲骂它:“狗东西,我天天养着你,还不如人家一根骨头。”母亲笑着说。我听了笑。它却向着母亲吠叫,很生气的样子。
最近几次回家,母亲向我叨唠,说小狗如何如何,尽是些不好的事。我没太在意。直到不久前,母亲说小狗打碎了鸡蛋,还偷吃了小鸡仔,而且身上很脏,喜欢扑在小外孙女身上,不卫生也不安全。母亲要我买一副链子,把它拴起来。
回来后我就买了狗链,托人给母亲捎去。上周末,我一回到家,母亲就向我抱怨,说小狗又吃了她的小鸡仔。我问怎么没有将它拴起来。母亲更生气了:“这东西比贼都精,我还没到它身边,它就没了影子。”我说:“它听我话,我来拴。”
我拿出链子,向它招手。它撒腿要跑过来,又立即停下,警惕地看着我手里的链子。“来,来。”我像往常一样和蔼地说,向它招手。它愣了愣,慢慢走来。我蹲下身,用手指梳理它的毛发。它终于放弃最后一丝警惕,闭上眼,很享受的样子。我不费周折地将链子拴上。
我将链子拴在桌腿上,起身走开。小狗睁开眼,向我追来,却被链子狠狠地拉了回去。再跑,再被拉回。它于是拼命地向各个方向跑,但每次都被狠狠地拉回。当它发现是颈子上的链子在作祟时,就拼命地用各种方法想挣脱掉,却都是徒劳。它终于绝望,向我发出悲哀的叫声,眼睛里流露出乞求的光。
我已然后悔,想放了它。母亲自是不许,说习惯了就好。
它继续向我吠叫,声音明显不同于往常,看我的眼神也渐渐地变了——是愤怒吗?
下午,当我骑上车子要走时,小狗突然像发了疯,整个身子都被链子拉得直立起来,向着我的车子,向着我,叫!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耳边似乎尽是小狗的悲声。妻说,你利用小狗对你的信任欺骗了它,心有不安吧。我默然。
几天后再回家,小狗已经不再吠叫,躺在桌子底下,安静得很。我唤它。它本能地站起,欲跑向我又立即停止,刚刚激动起来的眼神渐渐黯淡,直至闭上,慢慢躺下——它几乎不认识了我。
我当然知道它不是不认识我,它是不愿认识我,因为我利用它对我的信任,对我的不设防,欺骗它,将它囚禁——谁愿意认识这样的人呢?
不仅小狗,人更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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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节:怀宁县小市初级中学高级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