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说《论语》:阳货篇(十二)

  一、原 文  
阳货第十七

17.12 子曰:“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与!”

  二、释 解  

老师说:“先王的教化之道是正性情、笃伦理的内心默契,不在外表的色相容颜的威严。因此,《诗》、《礼》、《乐》的作用在内化人伦,建立亲和安定的秩序。如果丢本逐末,将引领教化放在外表可见物相容颜的磨砺之上,而丢掉内心的亲敬契合的人伦教化,结果将是外表的威严而掩盖不住内在的软弱。用民众百姓明白的譬喻,即使铜墙铁壁也阻止不了剜墙凿壁的偷盗吧!”
  三、释 字  
厉(厲)

《说文》:厲:旱石也。从厂,蠆省声。力制切。蠆,或不省。

《玉篇》:厲:力世切。虐也,附也,近也,危也,作也,高也,上也,磨石也。

汉字“厉(厲)从厂萬声。厂为崖岩,为石所出处;萬为毒虫,善噬他物,亦有噬其钝锈之意,而使刀斧锋利。本义作旱石解,乃指粗硬的磨刀石,用为动词,指磨、磨砺,引申为激励、勉励。又引申指严肃、严厉。

荏(栠)

《说文》:荏:桂荏,苏。从艸任声。如甚切。

《说文》:栠:栠:弱貌。从木任声。如甚切。段注:《小雅》、《大雅》皆言“荏染柔木”,毛曰:“荏染,柔意也。”《论语》:“色厉而内荏。”孔曰:“荏、柔也。”按,此荏,皆当作栠。桂荏,谓苏也。经典多假荏,而栠废矣。

《约注》:荏:徐锴曰:“荏,白苏也;桂荏,紫苏也。”舜徽按:古人多以荏为栠。《论语》:“色厉而内荏。”孔注:“柔也。”《诗·巧言》:“荏染柔木。”毛传:“荏染,柔意也。”皆栠之借字。本书木部:“栠,弱貌。”今经传多假荏为之,而栠废矣。

《玉篇》:栠:如甚切。木弱貌。

汉字“荏”从艸任声,本义是指草名,《广雅》“荏,苏也”,即指白苏。经典训荏为软弱、怯懦,当作“栠”字。马叙伦《说文解字六书疏证》“柔栠双声。柔为矫揉本字。木柔弱字当作栠。此今言软弱之软本字。”段玉裁《说文解字注》:“按,此荏,皆当作栠。桂荏,谓苏也。经典多假荏,而栠废矣。”

《说文》:窬:穿木户也。从穴俞声。一曰空中也。羊朱切。

《广韵》:窬:门边小窦。又穿窬也。穿也。又羊朱切。《礼》曰:“荜门圭窬。”又音俞。

汉字“窬”从穴俞声。本义是门边缘像圭形的小洞。张舜徽在《说文解字约注》中按:“古者民居之门为双扇,形制较广,非其时不常开。平日通出入者,则门旁有小户如窦,足容一人之身而已,斯谓之窬,窬即窦也。”引申有挖空、凿穿(墙壁)等意义。又假为“踰”,表越过之意。

  四、素 说  

前一章通过“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的教导,让人们体悟先王礼乐之道怡情化性的安上治民之效,把握礼乐之本在亲敬契合的和谐有序之实中,而不是玉帛钟鼓的排场喧闹之虚中。本章承接前面诸章,通过“色厉而内荏”,“其犹穿窬之盗也与”的教导,让人们体悟《诗》及礼乐的教化在从而把握君子的教化之道是内在的怡情化性的和谐。

老师说:“先王的教化之道是正性情、笃伦理的内心默契,不在外表的色相容颜的威严。因此,《诗》、《礼》、《乐》的作用在内化人伦,建立亲和安定的秩序。如果丢本逐末,将引领教化放在外表可见物相容颜的磨砺之上,而丢掉内心的亲敬契合的人伦教化,结果将是外表的威严而掩盖不住内在的软弱。用民众百姓明白的譬喻,即使铜墙铁壁也阻止不了剜墙凿壁的偷盗吧!”

本章需要注意的是“色厉而内荏”不是“脸色威严,但内心怯弱”之意,而是承接前面的教导,教导人们先王之道的教化在磨砺内心的亲和人伦,不在外表容颜的威严之上。这里“厉”作“磨砺”解,不作“威严、严厉”解。这和前一章“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的重实轻虚教导相一致,强调的是内在之实。“譬诸小人”不是“就象为盗的小人”之意,“小人”是指民众百姓,没有贬义或者坏人之意。即“譬诸小人”是用民众百姓能够明白的譬喻告诉百姓之意。另外需要注意“盗”字的字义。甲骨文“盗”从㳄从皿。㳄字之本义为口液外流,皿是食器,会贪欲盗窃之意。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认为:“盗字从皿㳄声,古读㳄如誕(涎),……《说文》训㳄字为'慕欲口液’。甲骨文㳄者,有的以手拂液形,有的象口液外流形,故后世形容人之贪饕,以垂涎为言。……口液为㳄之本,引申之则为水流泛滥无方,水流泛滥无方又与后世盗窃之义相因。”初义当为垂涎食物而占为己有之意,此时的占有并没有后世的抢占、夺取之意识,只是一种原始天然的动物之本性。后指垂涎他人器物而占有的偷窃之意,此时盜才慢慢有了武力抢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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