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宝康·寝室
一位亲戚的孩子考上了省城的大学,自然是皆大欢喜。家人和亲友送他到学校,帮他安顿。大人回来时说到,孩子对所住的学生公寓不太满意,一是被子太硬,二是没有空调。关键是这公寓是四人间,虽然有洗手间,床上盖的、垫的十分齐全,但孩子不满意,没办法。家里有又给他送去了被子,与同住的学友商量,大家凑钱安装了空调。
听说后,我只有一个感慨:社会的进步真快,现在的学生真是在享福。且不说1970年代我读高中住的学生宿舍,两个班级的五十多个男生在一间大寝室,挤得满满的上下铺隔一段距离有一盏白炽灯,连桌椅也没有。夜里要上厕所得出门走上一百多米路,并且有一段是露天的。这恐怕是让现在的孩子根本无法忍受的。
恢复高考后,我有幸上了当时的杭州大学中文系,那条件同样跟今天没法比。那时的杭大中文系不在本部,而是在文二街附近的省总工会干校那里。男生寝室是一幢三层楼,一楼是四间教室和女生寝室,二三楼全是学生寝室。老房子,木地板油漆已全部脱落。因为我们是一班一组,所以寝室在东边第一间,日照充分,光线很好,比起其他寝室来要好不少。房间不算小,但住八个人,放了四张上下铺的“鸽子床”,加上一个箱架,两顶桌子,四个方凳,还有热水瓶、畚箕拖把扫帚脸盆架等,相当拥挤,要看书往往只好在床上看,或者到教室去。好在我们
寝室中有三个是杭州人,
在寝室待的时间不多。而大家带的东西都不多,除了被铺以外,只有一个不大的箱子,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学生最多的书,则往往放在床上,枕头边、靠墙处全堆放着书,很是一道风景。说实在,那时我们在寝室待的时间真的不多,除了睡觉,其他的时间大多在教室、阅览室、图书馆。而我们的教室,除了英语课,大多是上大课,三个班级一百四十多人,聚在一个开会用的大礼堂里听课,每人一把右边有靠手的椅子。现在想想还真的佩服老师,在这空旷的大教室里,面对着140多个学生,没有任何扩音设备,用一张嘴巴给大家上课,今天是无法想象的事。而教室是泥地,高低不平,夏天蚊子咬,冬天则冷的要命,一下课,大家就跑出来跺脚晒太阳,甚至有因为天气太冷而上课时大家都跺起脚来的情况。当时的学生家境多不富裕,并且富好像不是很光彩,所以同学们生活相当简朴。似我等乡下穷人,靠助学金过日子,生活更加简陋。别的不说,单是我在四年大学期间,冬天也只用一条不厚的被子和一张草席过冬,在今天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毕业时有同学以此题词相赠。
而我们的文娱生活,因为中文系不在学校本部,条件较差,晚上的活动一是花上一毛钱(后来要二毛了)到文二街露天电影场坐在水泥凳子上看电影,二是周末(只能是周末)聚在系办公楼前的水泥地上看电视。系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时间差不多了,有同学去把电视机抬出来放在一张讲台上,接上电源,摆动天线,大家站在前面看电视节目。为了图像比较清晰,许多时候需要有人跑到电视机后面去转动电视天线的角度,前面的人说好了才停住。当年看美国电视剧《加里森敢死队》,可着实让人期盼和激动呢。
或许,上面说的一些事已经永远告别我们了。在今天,在学生公寓里看电视、开空调、玩电脑、打电话、刷微博、发微信实在是太平常、毫不足道的事,因为社会和生活实实在在的发展、进步了。正因为如此,回忆当年的寝室给我别一般的温馨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