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秋‖文/小絮

楼外秋

白天生意萧条、人流稀少，晚上灯火通明、水泄不通的“光明路”是一条夜市街。

每当夕阳西下，下班的人们便会寻着熟悉的味道络绎不绝的向这边赶来。商家为了吸引客人，变换着门头的霓虹灯，尽量做到独一无二。美食的香气萦绕在自家店前，又像一条调皮的猫尾巴，伸向不远处，轻挠急于饱腹的那客人的鼻翼。

在这条热闹的街上，大家都怀揣秘密或带着目的。只有在这居住了27年的那个女孩单纯的像星星，在黑夜中闪着微弱的光芒。想到她的人提及时也充满了怜悯与嘲笑，然而现在鲜有人会提及她了。因为，她搬家了。

她叫小絮，出生时刘婶差点难产。好不容易顺出来了，又因脑袋在里边卡的时间太久而缺氧，造成了脑瘫。直到她搬离这里，都没能学会一句完整的话。

认识她的人都在背后叫她“傻絮”。小絮的父母在这条街上开了间“熟食店”，不算太忙，老两口应付的过来。刘婶每天都会把小絮收拾的干干净净，小絮的身材很好，印象中她的背永远都挺得直直的，为了方便，她总是以短发的形象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她很爱笑，大概是没什么思想，所以烦恼就少。

如果上天眷顾，让她这样一直到生命结束，对她家人来说也是莫大的恩赐。可偏偏没能如愿。

那是很长一段时间，小絮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好心”的邻居找她家人询问过，她家人总是眼神闪躲，笑脸僵硬的告诉邻居小絮生病了。当邻居再追问，他们便以生意忙为由，不多加回答。直到有一天，有个不知什么有钱老顾客临时来她家小店订了十几个猪耳朵。货不够，刘叔骑车赶回家拿，好在家里有余粮，留住了这一大单，正在夫妻俩高兴时，隔了几扇门的邻居慌张跑来：“刘婶，我看到小絮在街上跑着呢！她……”没等人把话问完，这老两口慌了，顾不上关店门就找了出去，刘叔一边跑一边自责：“哎，一定是刚刚闪门的空让她跑出来了，这可咋办呢！”

从此，这条街上多了一条供大家茶余饭后八卦的花边新闻，那就是“傻絮”怀孕了！

“这怎么可能？”

“一个老处女傻子竟然怀孕了？”

“到底谁干的呢？”

各种疑问和猜想编织成一个结实的网，把小絮的家牢牢地罩在了里面。那几天，她家小店是停业的状态。之后她家来了个亲戚，这才又重新回到了大家期待已久的视线中。

重新开业的那段时间，她家生意果不其然的好。就连隔壁街和从没买过的人也会来光顾一下这个之前生意一般的小店。

刘叔进货时，熟识点的老板会调侃他：“换配方了？之前一周一袋花生豆，这周你都要四袋了。”老板一边登记一边努嘴一大包萝卜接着说：“还有那白萝卜，你要的也不少了吧！”

刘叔尴尬一下：“没办法，客人们喜欢。”

不过，并没有人问出有用的信息。之后就经常看到小絮走出来，肚子越来越大，人们的猜想也越来越大胆。

再之后，听说她生了个男孩。是个正常的小孩。

小絮一家好像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从此店里只有刘叔一人忙活，刘婶每天照顾小絮和她的外孙，看上去倒也和谐。但这孩子究竟怎么来的，依然没能从她家人嘴里撬出来。直到那天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想来那天有些燥热，汗珠在刘婶的额头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太阳落山后才送了点凉风，刘婶推着婴儿车里熟睡的婴儿，带着小絮出来散散步、解解乏，跟“热心”的邻居打完招呼。正准备去店里看看生意怎么样。忽然身边的小絮和一个陌生人同时发出了“啊！”的惊叫声。小絮被一个老妇人撞倒了，现在街上正是上人的时候，难免有慌张的人。小絮可能被撞疼了，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刘婶一手抓着小推车，一手去拉小絮，那老妇人也手忙脚乱的一边帮忙，一遍道歉。确定双方都没事，这才一边安慰小絮，一边推车准备走。刚起步，刘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车子好像变轻了。她连忙低头检查，车子果然是空的，孩子，不见了！那老妇人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盘问完情况，做好笔录，警察只是让他们回家耐心等待，一有消息会立马通知他们的。

从那之后，小絮的神经变得更差了。脸上再也看不到笑容了。她开始横穿马路，惹得鸣笛声经常糟杂的回荡在马路上。现在唯有小孩子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尤其是婴儿车里的孩子。她会痴痴的望着小孩子笑。这附近的邻居或者熟客看到她都会紧拉手中的孩子，甚至能抱动的，都会紧紧抱在怀里。

而她只是冲着孩子傻笑。

后来，小絮一家搬离了这里。再后来，听说人贩子被抓回来了，是一个老妇人和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正是孩子的亲生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