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了没？
（四）
说起那次舞厅打架的事，至今文杞对没能参加而后悔不已，文杞那天已洗漱睡觉，突然楼道里紧急集合哨响起，接着有学员大喊了一声：舞厅打架了，兄弟抄家伙。然后就听到楼道里叮里咣当的跑动声和拳头打击墙壁的“嘭、嘭”声。
文杞说：他当时不该穿袜子，就在他忙着从裤腿里抖搂袜子的时间，其它学员冲下宿舍挤进了面包车，当文杞边跑边穿衣服冲下楼道时，那辆实际九座的面包车里塞进去二十多人，闪着尾灯冲出了学校大门。
文杞和其它几个学员跟着车跑了几十米，车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年年轻的准警官们，紧绷的肌肉无处发泄，天天练气功，打拳击，踢沙袋，浑身的劲儿没处使，甚至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拿小板凳砸头，说是练抗打击能力最基本的动作。
那时候，离学校不远有一个大型的国营企业，为了提高职工文化生活，在生活区内开了一个舞厅以提高职工业余文化生活。
舞会原本是西方贵族的社交场所，也许是门槛费太低的原因吧！移植到中国且平民化的时候就变味成混混的闹事场所，
那时候没有“小姐”之流混迹其中，舞伴基本都是自己的同学、朋友、同事，而改革开放的第二个十年中，社会的择业面还很窄，这给没考上高中、大学，没找上工作，又有劣迹或身体不合格、或其它不明原因，不能入伍当兵的社会青年一个混天天的时间段，所以那个时代混混也极容易扎堆，这些混混经常在人员密集场所打架闹事。形成带有黑恶势力性质的帮派。也怪文化部门，那个年代进口了大量香港黑帮的警匪片，污染了社会环境。
厂子为了保障职工的安全，与学校协商，每天派三个学员去维持舞厅的秩序，厂子每月给学校一些钱，至于多少，当年我们是打手，当然不得而知。
那个年代部队到处办企业，开餐馆，四处挣钱，挣来的钱也造就了中国第一批军队三产分离后，以退伍军人为代表的私企老板。反正乱的很。
舞厅打架的事，我也参加了，那几天是学员队的绝对热门话题，大家见面的问候语也从“你咋没被狗咬死”变成了“你打没有？”
而打架的每一个细节都从一张嘴传到另一张嘴，到后来演绎成一台武林高手对黑帮的功夫剧，而且绝对是以少胜多的战例。
二十年后，去伪存真，我可以真实描述当年的战况。
在文杞、长炜夸张的说了一堆虚无飘渺的故事后，我说：我告诉你们真相吧！
给舞厅看场子已十来天了，前期一区队几个班轮流去过，也和不少混混发生过争吵，三、五个混混毕竟还不敢公然与穿军装的年青学员对抗。
那天是我们队的老狼、洪斌、海鹏三人执勤。
老狼，虎背熊腰，从小就是学校的“打架大王”，手脚利索，且下手无情，我猜想没上军校之前也是个混混，因为他的智商、情商比大疆低很多，可能还达不到头目的地步。以致我们毕业三年后，老狼分配到阿山，也是在舞厅，以一敌五，自己啥事没有，还打残了一个哈萨克痞子，被降职，这是后话。
洪斌，陕西人，1.85米的身高，比老狼还高半头，拳头轮起来也有一岁小孩头那么大，洪斌当年是我们的副区队长，估计这和他成绩不错外加典型的西北汉子的外型有关。
海鹏，干部子弟，他父亲当年的官职是支队长，正团级，出身环境好，属于嘴损皮厚那类公子哥，斗嘴尚可，动手底气还是不足的，在我的印象中，海鹏说的最多的就是：阿穆撂，俺爹那辆野马越野车性能就是比212好多了。
那天老狼进入舞厅时，习惯性的用目光扫了一圈里面的人，他本意是找一找里面有没有漂亮姑娘。但扫描的结果是他发现今天怎么是混混大聚会，那些人明显是有准备而来闹事的。老狼虽然还没具备大疆领导混混的素质，但他在老家七泉湖的街上也曾算最勇敢的混混。也多次参与街头斗殴。老狼意识到这群混混是一区队学员前几天教训过的，而门外还有十来个混混买不起票，不停的向里面张望。
老狼给海鹏悄悄说了声，去里面找个电话给队里说一声打架了，叫些人过来。
不停有混混过来故意找事，老狼忍了。海鹏躲了，洪斌四处张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
军事课上，教官教过最好的防御方式就是进攻，这是美国人的战术思想。估摸着自己人快到了，老狼事后说其实他听到了学校那辆破金杯面包车刺耳的喇叭声。老狼准备好了，走到面相是个混混头的一个家伙前，指着他说：你再闹事，滚出去。
那个混混头，腾的站了起来，从茶几下抽出一根一米长的钢管，迎面向老狼砸了过来，早有准备的老狼猛地蹲下身，把茶几举起来，迎面挡了过去。舞厅大乱，人员开始向舞厅外涌，当钢管砸到木制的茶几瞬间，老狼扬起一脚，把那个混混头踹翻在地，随手夺过混混手中的钢管。后面一个混混突然抱住了老狼，老狼低头再扬头向后撞去，背后一声惨叫，背后的混混捂着流血的鼻子蹲了下去。
海鹏吓的不停的喊，老狼我不会打架。
洪斌背靠着墙，笑呵呵的看着老狼打架，大叫了一声：老狼要不要帮忙。
这时候围着老狼的两个混混转头向洪斌扑过来，洪斌个高，手长，左手一把揪住第一个冲上来的长头发混混，右手轮圆了一巴掌就把那个混混打翻在地。另一个混混愣了一下，站住了。手中的三角军刺被老狼一棒子打掉，混混捂着手坐在地上“哇”的哭了起来。
一个混混看海鹏体格小一点，拿着棍子就朝海鹏冲过去，海鹏当时眼一闭，举起手中的警棍就砸了下去，嘴里还大喊着：老狼，我不会打架。
老狼从三米外助跑，腾空跳起来，从侧面向冲向海鹏的混混踹过去，当老狼的脚踢到那个混混的头，腾空的惯性还在混混的头上时，海鹏的警棍也落了下来，“梆”的打到了老狼的小腿骨头上。
这是老狼亲口说的，并不是事后，海鹏吹嘘的，老狼同志一个横扫，把舞厅的一根柱踢断，把一群混混都压在了下面，所以腿就受伤了。
打架绝对是一个重体力活，要考验一个人的脑力，体力，观察力外加胆力，能坚持你来我往四、五分钟的都是高手，所以评书里大战三百回合，连战三天三夜的冷兵器时代的传说千万别相信，一般都是三下五除二就解决问题。
外面的混混朝里挤，里面的混混朝外逃，所谓乌合之众就是领头的混子占了便宜，其它的乘机占便宜，领头的混混败了，其它混混就得伺机逃跑。老狼腿伤了，让海鹏扶着坐在沙发上。而洪斌在舞厅里揪着一个个混混扇掌巴。
门外赶来的学员追打的外面十几个混混到处跑。舞厅的人跑光了，洪斌还追着那个混混头后面打，这时候，有学员在后面喊，洪斌，后面后面。洪斌的后面一个混混提了一块砖在追他。
洪斌突然停下转身，那个混混扬起的砖正正的砸在了洪斌的头上，砖瞬间四分五裂。洪斌动都没动，那个混混愣住了，洪斌两只大手一下掐住混混的脖子，拔萝卜拟的把他提起来摔到路边的雪堆上，一群冲过来的学员又一阵拳脚。
这次打架，除老狼被海鹏误伤外，无一人受伤。七、八个装死的混混被赶来的警察带走。老狼虽然被误伤，好在海鹏的胆量下手也轻，老狼瘸了一个星期就可以正常出操了。老狼当时一条腿蹦来蹦去的，手没闲着，随手还抢了混混的不少东西，包括棉军帽一顶，三角军刺一把，蛤蟆镜两只，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一个，还有一些其它东西，不便说。反正老狼没有交公。
那个年代打架是常事，人也经打，怎么打都是个鼻青脸肿，很少有把人打出故障的。不像现在，一巴掌就可以扇死一个人，就是扇不死也得赖上你十万八万才善罢甘休。
而那群混混自此很少出现，也没人要求赔偿医药费什么的，这叫愿打服输，挺哥们。
文杞哈哈大笑的又添油加醋的描述了我所不知道的其它场面的战斗。末了说：阿涛和玉田打架的事，那才叫传奇。
那段故事是我们在毕业前实习时，和自己人没事找事练拳头的故事，自次以后，我们给阿涛起了个名字叫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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