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岭南鱼：【一个人的爱情之母亲病了】（长篇小说连载十一）
一个人的爱情
（长篇小说连载十一）
开学后，思燕收到了五六封恩铭的来信。信中恩铭说他毕业回去后被下放到建安县扶贫办实习锻炼，扶贫办张主任安排他跟着一个李师傅负责建安县下面一个镇的扶贫工作。恩铭大概介绍了他们帮扶的几户贫困户的情况，有几户通过扶贫是可以扶起来的，有几户听说脱贫后又返贫了，还有那么一两户是真贫困，要想脱贫比较难。
恩铭在信中问思燕怎么不回信，家里的信也不回，学校的信也不回，问思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思燕反复看着恩铭的信，心里有千万句话语要对恩铭说。她展开信纸，想将自己假期打工的感想感悟及遇到的好人告诉恩铭，可思前想后，她对自己在饭店打工的事一笔带过，她向他报平安自己一切都好。
其实思燕一点也不好。首先是好久没有收到家里的来信了，整个假期只有妹妹写的一封信，寄到了饭店。信中简单汇报了一下家里情况，还写了家里会在开学前汇一部分学费过来，其余的让思燕自己凑，另写了父母让她在外打工小心被骗、注意安全，不要轻易相信他人等关心的话语。当时思燕并没有觉得不妥。开学了，虽然家里打了一部分学费过来，她勉强把学费交上了，但生活费依然需要她自己去想办法，现在就余下那一份家教了，不再找份工作是不行的。于是她又来到学校学生会勤工俭学部说明了一下家里的情况，希望勤工俭学部能帮她找一个长期点的勤工俭学的机会。俭学部登记了她的情况，说有机会就通知她。
开学半个月过去了，家里竟然没有一封信来问她钱是否够用，也没有人关心她整个假期工打得怎么样。这有点不太正常。思燕想必定秋收了，也许是家里忙，父亲的身体也不太好，母亲又不想麻烦他人帮忙。
中秋过后，依然没有家里的消息。思燕想回家看看，又舍不得花路费，可不回去她又不放心，思来想去，她决定利用国庆放假再请几天假回家看看。
下定决心后，思燕去向班主任请了假，立即奔向火车站，买了回家的票。这一路上思燕的心都安静不下来，她想到最坏的情况时就埋怨自己不该想得太坏；可又想不出家里不联系的其他原由，这种对事物不能把控的感觉让她在车上有些抓狂。越离家近，她越是坐立不安，就这样一路忐忑地到了站。
思燕一到镇上，就直奔父亲为照顾弟弟妹妹上学而租的住处。当思燕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住处时，发现双门紧闲，门上贴着招租二字。她问邻居这是怎么回事。邻居说他们也是因娃上初中，刚租住到这不久，好像是这房子不租了，他们住过来就没看到这房子有人进出。
思燕又直奔她在镇上的一个远房姨家，尽管是远房的，但和她家关系还不错。思燕来时，刚好这个姨家门开着。思燕走到门前就喊：“云姨，在吗？云姨……”
一个五十开外的女人从屋里急急地来到屋外，对思燕说：“燕儿啊，你不是在省城上学吗？这也没放假，你怎么回来了？”
思燕问云姨：“我爸他们怎么不租房子了？那丹丹和颖颖他俩上学怎么办？”
“燕子，还没吃饭吧，先在姨这儿吃点饭儿，一会儿让你表哥骑车子把你送回去。”
思燕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就说：“姨，那就麻烦你了，你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思燕随云姨来到厨房，边帮云姨做饭，边问云姨他爸为什么把房子退了。
云姨说，你不在省城上学跑回来干什么。
思燕说，暑假没回来，开学这么长时间家里也不写个信，也不知道咋回事，着急就请假回来看看。
云姨说，丹丹和颖颖暂时在我这儿住着呢。高中和初中都在盖宿舍，明年春上就可以住进去了，不租也好，还能省点钱。
思燕刚想说什么，就被云姨打断了。
云姨说，你说这社会发展是好事，大家挣钱也是好事，可这大人们都出去挣钱了，把娃留给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算怎么个事儿？老人那能管住现在那些皮小子、野丫头？燕儿，你还不知道吧，你们村的小学撤了，并到镇中心小学了。听说是招生没招上来，六个年级一共还不到五十个学生。
思燕说，怎么这么少，村小学已经和别的村并过一回了，怎么还没学生?
云姨说，这几年娃少了，人家在外打工打得好的把娃带出去上学了，长得稍微水灵点的女娃都嫁到外面去了，男娃好多都说不上媳妇，你说这农村都没人了，哪来的娃嘛。
思燕说，也是，咱这发展得太慢了，年轻人到外面去机会多，挣的也多。
云姨说，燕儿，在大学没谈个朋友？
思燕说，没有。
云姨说，燕儿啊，趁有合适的早点谈个，年龄也不小了，回头一毕业就结婚也给你家减轻点负担，要是能谈个家庭条件好的帮衬帮衬就更好了。
思燕说，随缘吧。姨，俺秀珍妹妹呢？
云姨说，你珍妹妹啊！没考上高中，去地区上卫校了。哎呀，她不好好念，我和你姨夫着急也没用！这去学校才多久，听说就谈了个对象，你说这娃怎么那么不省心。你看你姐、你哥他俩上学，哪个让我操心了？你姨夫工作上忙得不顾家，可你姐你哥那时懂事，不管现在工作如何，总算能自己养活自己，不用我操心，那像这个，天天就知道问我要钱。
思燕说，珍妹妹还小，等再长长就好了。
云姨说，她一个人小，都是你姨夫惯的。
思燕一边吃着饭，一边和云姨聊着天，这时海军哥回来了。
海军见到思燕问，燕子，你怎么回来了。
思燕说想你们了呗。
海军说，你是想我姨他们了吧！
云姨怕海军再多说话就赶紧说，军啊，你回来的正好，一会儿把你燕儿妹妹送回去。
海军说，好嘞！
思燕吃完饭要帮云姨收拾锅碗，云姨说不用，让她赶紧回去看她爸妈。
路上，思燕问海军在镇上工作怎么样。
海军说，就那样呗，一天倒晚瞎忙，下乡，扶贫，蹲点，忙得两脚不沾地。要不是国庆放两天假，咱俩还见不上呢。
思燕问海军：“扶贫工作好干吗？”
海军：“不好干，这做乡亲们的工作啊，比上学还难，我这人吧，不太会与人打交道，看人家老同志与乡亲们谈话，跟邻居们聊天聊的那个亲切、自然，把我羡慕得五体投地。”
“你这刚参加工作不久，时间长了，说不定你比他们还强。”
“唉，还是应该像你一样好好学习，上个大学，将来不用窝在这山沟沟里受罪。”
“你这也挺好啊，响应国家号召，扶贫可是国家农村工作中的一项大工程。其实我吧，当年也应该考个中专，这样就可以早早参加工作，减轻家里负担。”
说到这里，海军不作声了。
过了会儿，海军说上次和镇上的一起去县里开扶贫交流会，有个外县的大学生来扶贫交流，那人自我介绍时好像是和你一个学校的。
思燕问，他叫什么？
海军说，叫什么不记得了，不过人长得挺帅的，一米八几的个儿，说话跟播音员似的，干这个可惜了。
思燕说，哦，也许人各有志。
不一会儿，就到思燕家了。思燕喊，“妈”、“爸”，喊了好几遍，才听到母亲在屋里答应的声音。
海军和思燕先后进了屋。
思燕一看妈妈躺在床上，脸色腊白，忍不住哭出了声，问：“妈，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你怎么回来了。”
“你们也不写信，我也不知道你们啥情况，就回来看看。”
“妈妈没事，就是累着了，歇几天就好了。”
“我爸呢？”
“你爸到地里去了。”
这时海军才有机会上前问候思燕妈。
思燕妈问海军：“你怎么来了，你妈他们还好吧。”
海军说：“都挺好的。”
思燕说：“我去镇上爸租的那房子，看门锁着，就去了海军哥家，姨留我在他们家吃完饭，让海军哥送我回来的。”
思燕妈对海军说：“又麻烦你妈妈了。我这都快大半年没见你了，你在这玩会儿，吃了晚上饭再回去。”
海军说：“不用了，姨，我明天下午还得回村里去。”
思燕妈说：“那好吧，姨这样子就不留你了，你回来一趟也不容易，回去多陪陪你妈吧，你们都不在家，她一个人也挺孤单的。”
海军说：“好的，姨，那你好好养身体，我回头回来了再来看你。”
思燕妈对思燕说：“燕，送送你哥。”
思燕和海军出来，在院子里，思燕问海军她妈到底怎么了。
海军说，姨好像是风湿性心脏病。
思燕说，风湿性……心脏病？
海军说，听医生说姨可能是累着了，应该休息休息就好了。不过以后不能干重活了。你也别担心，住几天就回学校吧。
思燕说，好。
海军走了，思燕回屋。
思燕问母亲什么时候病的，怎么不告诉她，妈妈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告诉她了还得担心，这不休息几天就好多了。
思燕问弟弟妹妹呢？
母亲说还都没放假，还在学校呢。
思燕又问，那你病了，他俩知道吗？
母亲说，知道，他俩个说不上学了，你爸把他俩个骂了一顿，这一个马上中考，一个马上高考，那能说不上就不上呢。
思燕听到这，心里非常难过，她对母亲说，要是自己当年上个中专就好了，这样的话现在都工作了。
母亲说，说什么傻话呢。困难是暂时的，小时候那么困难都过来了，现在不比那时候好多了。
思燕强忍住泪对母亲说，妈，那我去地里给爸帮忙去了。
出了院门，思燕的泪便止不住地往外流，此时的她没时间悲伤，太阳已经落山很久了，她哭了会儿后，抹干泪向苞谷地走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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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鱼鸿：笔名：鱼儿姐姐，岭南鱼，《三秦文学》平台总编，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电影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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