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广东——憨山大师传【连载(72)】
1告别了广东
在早些时候,憨山曾与湖南衡阳的士绅曾金简结识。曾公做过“仪部”的官,现在已经退居林下,他和憨山有过“南岳休老”的约定,愿意承担憨山晚年的护法施主。后来,曾金简一连往广东写了十几封信,邀请憨山移居衡阳。憨山因为忙于养病,并忙于讲经著述,一直没有答应北行。
这次,严重的背疽梁杏山治好以后,曾金简又写信来请,憨山觉得在广东的缘法已毕,便同意到衡阳去。
憨山被发配到广东,一待就是十几年,这期间,风风雨雨,一言难尽。结交了许多护法宰官,培养了许多僧俗弟子,重兴了一座禅宗古刹,创作了多部重要著作。此时要离开,心里确实有些依依不舍。在《年谱》中,憨山说:“初予至粤时,法性弟子相从者数十,久之渐零落。唯通炯、超逸,风波患难疾病相从,未离左右。今将行,皆不舍,愿从之。炯尚有羁,少迟之,担簦以从。”
他虽然说弟子们舍不得他,但其实,他自己也舍不得广东,舍不得众弟子和众朋友。不过,云水生涯,去也终须去,万历四十一年十一月,也就是病好后的一个月内,憨山从广州出发,北行到了湖南衡阳,在曾金简的精心安排下,他在衡阳灵湖东边的万圣寺安居下来。衡阳有好几处寺院,万圣寺因为地处湖东,人们平时就称它为“湖东寺”。
弟子福善,当时带着侍者深光,回北方探亲去了。回来时,听说师父到了衡阳,他们也赶过来团聚。
刚到湖东寺时,憨山有一首诗,可以表现当时的心境,《拟投老南岳初到湖东与藏六支公夜话》:
投老依幽胜,真期有道林。
百年今夜话,历劫此时心。
雪覆衡山白,云埋湘水深。
归休今已矣,不复费招寻。
(其实如意中也有不如意,憨山在一篇诗序中曾说“因缘不偶”,不得已才到湖东寺居住的。可能当时衡山上没有合适的寺院接纳憨山,曾金简只得把憨山师徒安置在衡阳城里的湖东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住山。这可能也是憨山后来离开衡阳的原因之一。)
2南岳与禅宗的渊源
南岳衡山是中国的五岳之一,赫赫有名。衡阳这个地方,也有北雁南飞至此回头的说法。另外,南岳与佛教,尤其是禅宗,也大有渊源。
禅宗六祖慧能大师的门下,有两位最著名的弟子,一位是青原行思,一位是南岳怀让,将禅宗发扬光大,衍化为五家七派。其中的南岳怀让,得法后就长年住在衡山。
《坛经》中记载了怀让参见六祖,对话悟道的经过:
怀让禅师,金州杜氏子也。初谒嵩山安国师,安发之曹溪参叩。让至礼拜。
师曰:“甚处来?”
曰:“嵩山。”
师曰:“什么物,恁么来?”
曰:“说似一物即不中。”
师曰:“还可修证否?”
曰:“修证即不无,污染即不得。”
师曰:“只此不污染,诸佛之所护念,汝即如是,吾亦如是。西天般若多罗识汝足下出一马驹踏杀天下人,应在汝心,不须速说。”
让豁然契会。遂执侍左右一十五载,日臻玄奥。后往南岳,大阐禅宗,敕谥大慧禅师。
怀让在南岳,还培养出一位对后世影响更大的更著名的弟子,马祖道一,正应了六祖那句“西天般若多罗识汝足下出一马驹踏杀天下人,应在汝心,不须速说。”这句话。《传灯录五南岳章》中记载了著名的“磨砖”公案:
开元中,沙门道一住传法院,常日坐禅。师知是法器,往问曰:“大德坐禅图什么?”
一曰:“图作佛。”
师乃取一砖于彼庵前石上磨之。
一曰:“师作什么?”
师曰:“磨为镜。”
一曰:“磨砖岂得成镜?”
师曰:“磨砖既不成镜,坐禅岂得作佛?”
一曰:“如何即是?”
师曰:“如人驾车,车若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
一莫对。
师又示曰:“汝为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无定相,于无住法不应取舍。汝若坐佛,即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
一闻示诲如饮醍醐。
由此可知,从曹溪出来的憨山,选择南岳衡山来隐居养老,也是大有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