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没有过不去的年

24.没有过不去的年

临近过年，街上冷冷清清的。河坊街的游客似乎一夜之间消散了。那些小店里的服务员依然卖力地喊着顾客前来免费品尝，稀疏路过的行人只是偶尔瞧一眼，顾自朝前走去。我常听人说，杭州的年味是不浓的。这“不浓”的年味，在疫情防控期间，来得早了些。灯笼高挂，红色鲜满，店铺里的色彩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奋力地释放出温暖且喜庆的气息。人少了许多，暖洋洋的色调，也极难衬托出“热闹”的意味，反而让人觉得更加清冷了。

出门走走，见到一家店“亏本清仓甩卖”的字眼从前年一直延续到今年。我莞尔，若真如此，开店的意义在哪里？难道只是为了亏本？趋利是人之常情，河坊街上的商铺如是，店面易主是常有的事。若光阴紧缩成一瞬，便可见生存的哀叹是沉重的。奔忙的脚步里都留下些什么？成日呼喊“亏本甩卖”的背后到底有怎样的故事？

几日前，看了一部电影，题目就叫《没有过不去的年》。影片中的人，看起来各个光鲜亮丽，别人见不到的辛酸与悲戚隐藏在巨大的冰窖之中。影片中的每个人都在他人的眼里过着幸福如意的日子，却在自己的生活中穷困潦倒。电影的最后并不像其他电影一样，给出一个完满而清晰的结局，因为“年”也只是一个二十四小时的日子。只是，这日子太不寻常，年是团聚，是向过去告别，是对未来生活的期待，是在家与亲人身边寻找避风的港湾。

我清晰地记得看完那部电影走出影院时的情形。雨滴落下来，把中山中路上的彩灯衬托得闪闪发亮。我感觉自己从一处热闹，走向了另一处热闹。一处热闹是影片中的“年”带爱的喜庆与冰火的矛盾体，另一处热闹是街道上安静地发着光的景象令人喜悦。

不用每部电影都来一个喜庆的结局的。

电影也可以很沉重，很落寞。哪怕是“年”，也可以把一家人热气腾腾的表象中撕裂的疼痛不动声色地喊出来。生活的繁复才是真相，在庸常的日子中修炼与创造诗意则是岁月的馈赠。漫天绚烂的烟火，像极了人生的彩色与灰暗。彩色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之后便是陷入永恒的沉寂。这就是《没有过不去的年》带来的最深刻的告知。

小时候，腊月初八以后，我就该翘首过年了。父亲在外打工归来，他的口袋里会有甜甜的糖。不多日，母亲就会购买大量的瓜子、花生，我的年，就是在一把一把的瓜子中度过的。长大后，年味中的瓜子鲜有触碰，但回忆中的年，却成了“年”最深情的怀念。

远在异乡，老母亲每年都会打好多个电话叫我们回家过年。唯独今年，她说，不要急着回来啊，身体都好。

还没等我写完这篇日记，老母亲打来电话，说是明天把准备过年的鸭子给我们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