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聊城 | 李吉林：与故乡有关 （组诗）
与故乡有关（组诗）
李吉林
我的乡亲
回乡每月一次，行色匆匆
很少与乡亲攀谈，相遇的
与我的面孔十有八九陌生
中午，走出村子
冬日的田野空旷，放眼无边
一片片的坟墓走进眼帘，荒草在风中摇动
远远的打着招呼
墓碑后面，大多是我熟悉的身影
全部转为地下工作者，与我捉着迷藏
开什么玩笑，我可以一一报上姓名
包括他们的秘史，档案就在我的心中
老父亲
急性子的步伐渐渐放缓
斩草除根的双手开始心慈
原来斩钉截铁的处事方式
缺乏了刚性，不在果断
话语中，多了几分慨叹
早晚的咳嗽声，不在与旱烟缠绵
无聊的手指引来缕缕孤单
模糊的眼睛，不太关注
晴空亦或阴天
故乡的麻雀
故乡的麻雀爱扎堆
有了果实善于集体分享
和乡亲们一样
遇事，集体商量
他们远离孤独
即使孤寡老人，也喜欢串门
聚在一起扯东唠西
有消息坦荡的交流，上下嘴唇毫无遮拦
没有新内容，挖掘一些陈年旧事
即使讲了百遍，不厌其烦
生产队里开大会
生产队开会，该是四十年前的事
队长讲话声若洪钟
以阶级斗争为纲，这是大政方针
纲举与目张，属于异曲同工
雨天，会议在牛棚召开
男女社员一个不少，有的坐在饲养员的土炕上
有的躺在草料上，有的扶着牛槽窃窃私语，对牛弹琴
女社员，看是聚精会神
手里的棉线活没有停顿
抓革命促生产是天天讲的口号
没有人不抓生产，苦干巧干拼命干
三年变成昔阳县
这是真干，也是期盼
谁不想挖掉穷根
生产队长没有很高的远见，他寻不到穷得原因
他的言语不多，一半是半生不熟
奋力消化着上级声音
菜园往事
生产队的菜园，在我的梦中
规规整整，与看园的老头一样
楞角分明
月光投进园内，亮得透明
杜绝模糊不清
瓜叶上的露珠，若一颗颗小小的眼睛
警惕着偷瓜贼的行踪
青蛙的叫声断断续续，秋风渐凉
按照瓜秧的思绪捉虫
看园的小屋前，堆着一座坟茔
荒草掩埋的蛐蛐，昼夜诉说不平
一支瘸腿，撑起他不屈的人生
两个傻儿子，压断了他的脊梁
坟后，下雨不下雨都是一个深坑
故乡的早晨
父亲的咳嗽，让黎明翻了一下身
二叔的水桶撞击井沿，彻底唤醒了黎明
三哥的拖拉机，年轻激动
两声三声吼叫，吓退了繁星
孩子上学路上的笑声，给树梢挂满了鸟鸣
母亲的炊烟多情，把东墙的月季染红
今天是我的生日
一早就打来电话，寄来亲切的问候
不是膝下的儿女，不是要好的同学，不是交杯碰盏的朋友
是我乡下年迈的母亲
母亲的话音响亮，穿破寒风的呼啸
来自母亲怀抱的暖流
融化零下十几度的冰垞
泪花奔涌而出
巻起今年第一次春潮
午餐的第一杯酒，我先敬母亲
面向家乡，我长跪不起
柿子熟了
中秋过后，青光眼的母亲
准时在柿子树上挂起灯笼
秋风有色，越染越红
映亮院子，更映亮我回家的眼睛
回城，慢慢品尝
软软的，甜甜的，暖暖的
全是母亲的味道
故乡的荷塘
故乡的荷塘得以扩建，升级改造
丰富了许多内容
可梦中还是原来的模样
不规则的荷塘，装满许多离奇的故事
占据着故乡的一角，倒映着我的童年
柳叶形的穿条鱼在芦苇丛中穿行
红蜻蜓站在莲花的顶端，企图霸占风景
青蛙隐在塘边，肚子气得马上爆炸
声声警告，显示愤愤不平
柳树杈上的二胖，扑腾跳下
荡漾的浪花，湿透梦境
轻松与孤独是两个互不相搭的词语
一个老年的肩膀，一个年老的心境
夕阳红搭就了美丽的长廊
但向前的脚步，步步沉重
夜里的孤灯如何摇曳，才能逗笑满天的繁星
长凳上的老年
一男一女紧紧相偎
沾着夕阳的余辉
谈话轻声细语
小心翼翼地送别往来的风
唯恐，带走其中的一个
长长的凳子，失去平衡
作
者
简
介
李吉林，聊城市作家协会会员，聊城市诗人协会会员。出版诗集两部。
鲁西诗人编辑部
主 编：弓车
副主编：姜勇
责任编辑：翠薇 王梅芳
微信平台主编：翠薇
执行主编：董学兰 张秀功
责任编辑：毕恩付 张小燕
特约评论：（以姓名笔画为序）、刘广涛、宋来莹、张厚刚、阿勇、赵月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