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一室房间

文/大鱼说小事

A

从南阳台的窗户到北阳台的窗户是27步,从北阳台的窗户到南阳台的窗户是27步。

这我知道。

现在能有这么大的房子不是一件容易事,好在20多年前大鱼有先见之明——其实也不是先见之明,是我这个当时的大龄青年终于找到了对象,又没有钱给人家财礼——虽然岳父岳母大度到一分钱没要,自己还是认为如果再没有房子简直太不像话。

当时我的手里只有6000块钱,还要加上当月的工资。这连装修都不够。好在当时有一家房产开发商急于卖掉房子,又看我工作还算不错,某报馆主任,于是敢于暗地里提供借款给我当首付,言明两年内还清就行。其实就是当时不允许的零首付拎包入住。

几十年前敢贷款几十万的人不算多,即使在我生活的省会城市也一样。

不管怎么地,我就有了这个南北通透到能走27步的大房子,还是在二环以里、曾经中国最大的公园旁边。

谁能想到,今天这屋子成为禁囿一家人的囹圄呢?还是自己主动上的锁。

B

有一天下午,楼下有一老头儿慌慌张张地跑来我家敲门,我刚一欠门缝,他就急促地问:“知道我家对门那家为什么被封门了吗?”

我们哪里知道。不过要感谢这老者提醒我们封门的风险随时都有。老婆赶紧推上小车去采购。

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把打火机、保险灯、马灯买好了,还有一小桶煤油和干电池等等。只要不断水,我敢说封我三个月没有事,我是说封门,不是说封号。

我的计划中还有太阳能发电机系列。然而没等到下单就得知快递已经停止了投送。

我对断网断电断水断气甚至断电话早有防备,时刻感到要回归幼年时的煤油灯时代。

这感觉就像有人说的,是得了病,每天不发生点什么大事就提不起精神来。

网上有人质疑,通化的人们平常连粮食、孩子奶粉和急用药都不知道储备一些吗?何况现在不平常。其实是事发突然,人们还没有习惯储备。

即使知道不平常了,不管是哪里一旦断电,我敢说好多人家都是一片漆黑。谁像我一样无聊,闲着没事买马灯呢?情势已然,人们对扯淡的事还不适应。

漆黑的远不止这些。只有在黑屋子里,光线与光线才能相逢。

就像今天网络上的人们,完全没有了距离和区域界限,共同的思维才是相逢的理由和结果。会思维也是最讨人嫌的事儿。

C

凡人都离不开衣食住行几大件,阿Q就是因为生计问题先是给人家望风,后来莫名其妙被砍了头。

大鱼是80年代末从财经院校毕业的,赶上春夏之交,从吃老本儿的角度会经常写一些经济类文章。像我发的广告一样,都别信。当真你就输了。不过都是些管见和谋生手段。

这年头经济学家最好当。特别是劝老百姓把钱花光那种。

如马云所说:所谓的经济学家,都是总结过去,建立一个数学模型,根据模型预测将来。企业家都是实践者和创造者。听经济学家的话,成功的企业没见到过几个,破产的企业一大把。你一个经济学家来指导我、教给我怎么办企业?

有人说,成功了放个屁都是香的,失败了说得多香都是个屁。

其实马云说的都对。但是这厮公然这么狂,有点作到头了。难怪被收拾。活该。

其实是,根据70年前的经验,如果富人完蛋了,穷人也不会更好过。

自古以来,客不离货,财不露白,贵不独行。我们思想中的潜意识是,有钱人都有原罪。这种潜意识挥发到大货司机不超载、企业不偷税都很难赚钱,都因着原罪思维。

你跟不上梦的进度,注定要湮没在尘土里。

D

走过来是27步,走过去是27步。

我的一七一室和伏契克的二六七号差不多。

即使没有隔离时,因为供职的报馆关闭而赋闲时,我就已经习惯了居家隔离的生活。比较难受的是写好的文章经常丢,好在人还没丢。

鬻文谋生的日子不好过。

最近我所在的写手群里,大家都在讨论一个刚刚收到的通告:某平台通知自媒体作者,根据某某规定,以后发布文章需要具备互联网信息服务资质。

这个资质分成三类:一类可以随处小便,二类小处不可随便,三类有尿憋着等机会。我手欠查了一下,有这个随便尿权利的不多,个人等机会尿也完全不可能。

那意味着饭碗要砸。

砸的好,让你天天瞎几巴写。

E

凡事都是前有因,后有果。

有个家伙在里面关了七年,终于被释放了。他的朋友们给他摆了个洗尘宴,举酒祝他重获freedom。喝罢杯中酒,他茫然地问大家:“这七年,你们free吗?”

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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