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庙会

文/林歌

林歌,80后,文学爱好者,旅游规划师。行遍千山万水,写过四海八荒。新浪微博@林歌,公众号:握刀听雨堂

代表作:武侠系列《银月洗剑传奇》《刺世嫉邪赋》《凤凰东南飞》《光明皇帝》,青春系列《南塘》《一场游戏》《一个地方,两个姑娘》,两京系列《长安古意》《东京梦华》,诗集《江湖故句》等,计1000万字。

火神台,在商丘古城西南,其实只是一个二三十米的土坡,承载着一个火神庙。

这是上古时期阏伯为人们管理火种、观测火星运行的地方,被誉为“火源之地”,也是2008年奥运会取圣火的地方。

有庙,就有庙会,每年正月初一开始,进行到正月十五。

我们乡下地方,能去玩的地方不多,所以这里也成为我们这些归乡青年的乐土。

庙会以火神台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仄仄斜斜地沿着商柘公路,搭起无数的货棚店舍和流动摊子。

这些小商小贩的摊子物件,因为是随地摆放,所以没有固定的地点,反正交了所谓的管理费之后,谁来得早,谁就能占据便利的位置。

所以,大家为了赶个好光景占个好便利,常常二半夜就已经出摊。

有那豪横的主儿,才不管什么先来后到,只是在地上扔几块砖、树上栓个绳,就表明自己的“领土主权”。

因为临着公路,空间有限,人又多,通常北边的鞋子帽子掉了,会在南头的十字路口找到。若是航拍,会看到黑压压的全都是游动的“大蝌蚪”。

在豫东平原上,大过年的有这么个热闹的去处,便觉得整个生活都是新鲜活泼的,烟火气浓郁得有些撩人。

大年初一,庙会开始得很早,天还未亮,拜过早年吃过饺子的人就陆陆续续地来了。

天空中还持续不断的响着鞭炮的,燃放后刺鼻的火药味儿与燃香的味道糅合在一起,让商丘这座古城有了灵气。

庙的古,土的黄,人的虔诚和质朴,处处透着一股子浑厚的浪漫。

火神台的北面和东面,原本都是田野,如今修建了汉梁公园和商祖祠。

虽然多了些文化的韵味儿,可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种芳草萋萋的野致。

一入庙会,到处都是涌动的人群,人不可细辨,新春初升的阳光照耀着他们,满头满脸都是油汗。

到处都是匆匆的脚步,即使你想停歇,也会被周边紧贴着的人推得紧迫起来,川流不止,拥挤不息。

拥挤的人群里,有穿风衣、西裤、皮鞋的讲究人,竖着大背头,骄傲中透着自信;有穿着老棉袄、黑棉靴、戴着运动帽的老头儿,质朴中透着那么点儿狡黠;有打扮入时的城里姑娘,有刚刚从南方某个工厂归来的打工妹子,撇着土味儿普通话;有聪明乖巧的学生,有顽皮捣蛋的熊娃娃;舞狮的队伍摇着尾巴,调戏摆弄飘带的高跷;琉璃蹦蹦的“砰砰”响,掺杂着套圈射击气球的喧嚣……

最火爆的,还是那些卖小食品的地方。

糯米藕在大铝盆里码得老高,浸着透着甜头儿的糖水儿;毛鸡蛋煮在小煤炉子上,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散发着大料的浓味儿;山楂裹着糖霜,红的绿的黄的插在草垛杆儿上;凉皮和肉夹馍从玻璃柜里一碗碗一叠叠地递出来,很快被狼吞虎咽的人群消灭;甘蔗在年轻小贩的刀下一层层地被削去红皮,露出青衣和白衣,丝丝缕缕都是清凉的甜;澄黄的豌豆糕,堆在木质的案板上,呈圆丘的脸盆形状,深棕色的蜜枣裹着小米的浓香;尼龙袋子张着大大的口子,被一层层的卷起来,露着黑得炒瓜子黄的炒花生和白的江米团子,炒的焦脆,炸得酥香。

虽然是过年,家里不缺少大鱼大肉,但热闹的还是饭店。

店是普通的店面,没有招牌,有的只是几张简易的桌椅板凳。

菜,提前洗好切好,分门别类码在不同的盆里;小锅里炖着肉汤,大锅里煮着开水,面片和米线被一挂一挂地丢进去煮。煮完了扔进套着塑料袋的大碗里,码上香菜韭菜蒜黄葱丝,然后浇上一勺被大酱煮得深红透亮的高汤,最上面摆上几片切得透亮的猪肉牛肉羊肉。

味道不怎么样,但胜在量足,扛饿。

庙里,是不打算去了。

一来人多,二来没有什么信仰,没有必要。

两点过后,人潮开始慢慢散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好像还有些疲倦的味道。

在豫东,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走出去,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回到村里,什么似乎都缺少了那么一点儿味道。

庙会,让他们在过年蛰伏在家的这段时间里,成为连接乡村与外面世界的通道,在精神上获得了愉悦。

在接下来的这几天,他们还要继续回到自家的老屋里,守着空空的院落,和越来越没有年味的时间,嗑瓜子,走亲戚,凑酒场,相亲和奔赴相亲的路上,慢慢适应那些越来越不适应的乡村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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