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波| 乡愁里的湾塘
“乡愁是慈母手中的那根丝线,缝缝补补的岁月还那么好看;乡愁是老家屋顶上那缕炊烟,远远近近的呼唤还那么温暖。乡愁是故乡门前的那条小河,活蹦乱跳的童年在心中撒欢;乡愁是老家树冠上那只鸟窝,岁岁年年的梦里总能孵化春天。”
电视纪录片《记住乡愁》的这首片尾曲,又勾起我们多少对故乡的回忆,让我们沉静已久的乡愁再起波澜……我敢保证,在我们乡愁的记忆深处,除了慈母手中线,除了黄昏的炊烟,除了儿时的伙伴,除了夏夜对月眠,一定一定,还有故乡的——那个大湾!
记得小时候,我们村里有四个大湾,每个大湾里都留下了我们童年的身影,留给我们无比愉悦的记忆。
我们村子比较大,方圆差不多十里路,一两千人口,这些大湾就比较均匀的分布在村里。我不知道这些大湾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也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工开挖的。大湾的形状都不规则,有的成方形,有的成圆形。湾边四周均栽种有柳树,一年四季均有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人来洗刷、取水、玩耍。
儿时的村庄没有规划,民房都是倚势而建,胡同连胡同,像个大迷宫,更没有统一的排水设施。现在想想,每个村的大湾都好比一个个小水库,起到非常重要的调蓄水的作用——雨季时候,雨水汇聚到四处的湾塘里,以免暴雨成灾;旱季时候,湾塘蓄水可以供村民生产生活用水,提供方便。湾塘的存在,可以说是非常科学的设计了。
春夏秋时节,湾边有垂柳,湾内栽莲藕,莲叶何田田,荷花开满湾。不知谁家养的鹅鸭成群结队,在湾中心悠游,一边“曲项向天歌”,一边“红掌拨清波”,或者长颈入水觅食,或者曲颈展翅梳妆。晨昏时节,妇女们在湾边洗衣聊天,间或几个男人插科打诨,哄笑声一片一片。孩子们更有自己的乐趣——三五一群,或是在湾边游戏,或者爬到横斜的柳树枝上编柳帽,拧柳哨,或是从高高的树上扎猛子,比憋气。
因为村村有湾塘,那时的孩子基本都有些水性,游泳技巧虽不好,但“狗刨”几下还是可以的。但我是例外,在《上学记》中我曾提到过,当时六七岁的我,一次在湾边玩耍时,被小伙伴故意拖下水,被“灌了油瓶”,从此惧水,再也没有学会游泳,成为一大憾事!但学会游泳是多么重要,一可以健身,更重要的是在身处水患的时候能自救,因此现在国家要求学校要建游泳池,开设游泳课,人人学会游泳!
大湾为村民的生产生活提供了极大的用水方便,除了洗洗刷刷,村民打坯盖房、泼打麦场、种菜浇菜、沤麻等等,都从湾里取水。
说起打麦场,想起一件事。那时的麦收就像打仗,从割到收,全靠人力,而且要看天安排,一切都要“抢”。记得那年麦收,连续几天高温,麦子一晌午就熟的掉粒,不割不行了,而我家的打麦场还没有弄好,父亲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晚饭也没吃,父亲跟几个哥哥先平整、碾压麦场,我跟二姐就用地排车拉着一个大油桶做的水桶,到湾里取水泼麦场。那晚漆黑,村民又多,大吆小喝,一片混乱。我们提着水桶溜下湾,一桶一桶取上水,由于坡陡湿滑,几次滑到水洒,全身成泥猴。等盛满了水桶,二姐在前边拉车,我在后边推车。一没配合好,二姐一个趔趄趴倒在地,惹得我哈哈大笑。可现在想想,该是“笑中带泪”的吧!
冬天的大湾也不会冷清。隆冬时节,大雪纷飞,湾里结了厚厚的冰层,我们又放了寒假,看吧!湾塘就是一个大大的游乐场——我们滚起大雪人,分组打雪仗,用自制的小滑车,或者干脆拿个小板凳四脚朝天欢快地滑冰,或者用长长的鞭子打陀螺,或者在冰上抗拐……人人脸上冻得通红,嘴里哈着热气,头发顶着霜花,但纯真、爽朗的笑声,却飘满云天,响彻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