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明智】“左联”文艺大众化实践考论
文艺大众化作为20世纪中国文学的重要诉求,启其端绪者,当推新文化运动。新文化运动虽然开创了文化民主化的潮流,但尚未将工农大众作为运动的中心,直至“左联”成立,“文艺大众化”才被当作一个专有名词郑重提出,工农大众成为文学的核心诉求对象。经过“左联”有意识的组织化提倡,文艺大众化问题成为中国文坛的核心问题之一,并深刻影响了延安以及新中国的文艺构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左联”的文艺大众化实践,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真正实现中国化的第一次系统性尝试。1930年和1932年的两次文艺大众化讨论,都由“左联”发起并主导。以往对“左联”文艺大众化实践的探讨,可谓繁多,但往往都集中于若干重要“左联”盟员的思想与创作方面,较少聚焦盟员如何代表“左联”的组织,以及是否能够代表“左联”的组织。“左联”的文艺大众化实践,在组织活动层面,其实还缺少基本研究。比如,陶晶孙是自然而然推动了《大众文艺》的转变吗?瞿秋白如何一步步实现对文艺大众化实践的引领?其实都面目不清,通行认识中讹误不少。本文拟从组织活动的视角出发,探讨“左联”如何具体引发两次文艺大众化讨论。
结语
文艺如何真正潜入大众之中,进而让大众自己能创造文艺,是“左联”——也是此后的中国无产阶级文艺界——最为关心的问题。“左联”的文艺大众化实践,主要成就集中于理论探讨方面,但理论探讨并不是“左联”文艺大众化工作的最终目标,让工农兵大众自己拿起笔来创作才是。为此,“左联”花费巨大精力推行工农兵通信运动。创建伊始,“左联”就设立工农兵通信运动委员会,并在报刊上屡次征求作品,冀望从中产生工农兵作家,但发表的通信作品极少,可知征求情况并不理想。为了弥补此一缺陷,不少“左联”作家后来亲自操刀创作“大众文艺”,虽然一时激起不小的波澜,其实仍然距离“大众”甚远。这当然与“左联”所身处的环境有关,再往前行太多并不现实。但“左联”作家的大众化热情并不稍减,尤其在瞿秋白介入“左联”领导之后,一改此前过于务虚和理论化、教条化接受苏联经验的做法,而将理论与创作更多植根于中国实际,通过艰辛探索,奠定了文艺大众化问题的基本逻辑框架。而“左联”能取得此等成绩,其实受惠于其开辟的具有一定包容空间的组织格局。如陶晶孙,虽然与“左联”的文艺大众化实践并不完全步调合拍,但仍然被“左联”包容,从而为文艺大众化工作作出不小贡献。又如茅盾,虽然业已脱党、且与党员文学家有激烈论争,但一回国便被邀请加入“左联”,他对文艺大众化问题的思考翔实且深入,即便与瞿秋白的观点有不少针锋相对之处,“左联”刊物仍然予以刊载,二人讨论也未受到组织的任何干扰。以上这些,其实与我们对“左联”乃是一个普遍化的激进组织的通常认知并不一致,而揭示出“左联”更真实的组织面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