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顶尊跪坐人像
11.顶尊跪坐人像,K2③:48,头顶一件青铜尊,上身赤裸,腰下系一件短裙,双膝跪在一座“神山”座子上。座子直径10、通高15.6厘米。
来源:《三星堆出土文物全记录 · 青铜器》, 天地出版社2009年出版
编者: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博物馆、三星堆研究院
扩展1:
上图出土于2号祭祀坑。
2021年,三星堆博物馆展示一件新出土于3号祭祀坑的南部的铜顶尊跪坐人像,通高115厘米。
顶尊跪坐人像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部为一件55厘米青铜大口尊,铜尊口沿内侧有短柱,肩部焊有精美的龙形装饰;下部则为一呈跪姿、双手持物于身前的高60厘米铜人。
扩展2:
○1986年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二号祭祀坑出土
○底座直径10、座高5.3、通高15.6厘米
此器由山形座和跪坐顶尊人像两部分组成,山形座座腰上铸饰扉棱,座上有婉曲朴雅的镂空花纹。人像上身裸露,乳头突出,下身着裙,腰间系带,带两端结纽于胸前,纽中插物。人像头顶一带盖铜尊,双手上举捧护圈足尊腹部。表现的应是古蜀国巫师在神山顶上跪坐顶尊以献祭神天的情景。因其胸部乳头显露突出,因此有观点认为该人像刻画的是古蜀国的女性巫师或女神。
人像虽小,却是极难求的珍品。第一,它是很完整的全身像;第二,尊罍是古代重要的礼器,但人们对于其具体使用方式却有很多不同的看法,顶尊跪坐人像则为我们展示了“尊”这种器物在古代祭祀时的具体使用方式之一。从人像的造型上看,古蜀国工匠具有很高的造型能力,整个人像结构完美、比例匀称、美观耐看,具有很高的观赏性和艺术价值。
(本文资料由三星堆博物馆提供)
原载于《艺术品鉴》 2016年第8期
扩展3:
三星堆遗址铜顶尊跪坐人像观瞻小记
王仁湘
一 青铜顶尊跪坐人像的发现
三星堆新见6座祭祀坑的发掘,近来已经进入收获硕果的时候。在最近的三星堆考古发现全球推介会上,青铜顶尊跪坐人像被选为首件重器隆重发布。这件器物出土于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和上海大学文学院联合发掘的3号坑中,这也是现在所知埋藏器物最为丰富的一座坑。三星堆3号坑的坑容较大,埋藏品数量较多,主要是长短不一的象牙和各式各样的青铜器。青铜顶尊跪坐人像(K3QW∶26)出土于坑内南部,发掘中刚一露头就引起关注。清理叠压的象牙后,它的全貌才基本呈现出来。这一件铜顶尊跪坐人像,器形体量高大,通高约1.15米,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部为一件高约0.55米的大口尊,下部为一尊跪坐人像,人像高约0.6米(封二)。
二 关于铜人像
铜人像是这件器物的主体,粗眉,大眼,鼻梁高耸,鼻翼宽大,阔嘴,方颌,大耳,颈部修长,躯干挺直,双臂平举于身前,双手合握,原应持物,所持物尚未发现,双腿呈跪姿。这样的铜人面像,其实是三星堆人铸造的标准像,大眼大鼻大嘴大耳,夸张的五官与其它人像没有明显的不同之处。
但铜人像的手势却是非常特别,双手合围,右手在里,左手在外,作拱手环握状,似握物又不能肯定握何物。也许是一种空拳环握姿势,表示的是一种特别的敬意。
更重要的是铜人像的跪姿,这比起手势更显出敬重的意义。人像双腿分开,双膝跪立,以这样的姿势出现,恭敬与肃穆的心境立时表露出来。左腿已经远离原位,右腿也与身躯裂开有缝隙。人际尊卑之间,卑者跪尊者,在古时是规范仪礼,这种仪礼规范最早可能就出现在人神之间人的礼敬方式。以往三星堆出土多件跪坐铜人像,表明跪姿在当时是非常流行的礼敬方式,或者说是一种标准的礼敬方式(图一)。
铜人像头部戴冠,方方正正,是一种不多见的平顶冠。这个平顶,很容易让人误解,甚至会觉得与铜人之冠无关。冠面上有眼形类纹饰(图二),我过去称之为天目冠,只是这个是平顶冠,有明显不同。
铜人有衣有裳,上身是长袖对襟短褐,衣见几何云纹。腰中系带二周,束结于腹前,显得相当精神。下裳开叉,裤管上饰有眼形纹,与以往出土的小铜人相似。前襟左右所见云纹为一正一反的“S”形对称样式,是织品或是绣品尚不能认定。衣袖和裤腿上都有纹饰,可见不是裸装。这装扮与先前见到的小铜立人像相同,纹饰风格一致,像个勇士模样(图三)。
礼仪之邦,衣冠楚楚,由这铜人像的装扮可知,古蜀时代贵族阶层已经开始享受着天府安逸精致的生活。
由过去发现的那件小型铜顶鼎人像看来,这一件顶尊人下面应当还会有个底座(图四),不会直接跪在地面上(图五)。
三 关于铜尊
三星堆以往和本次发掘中出土很多铜尊,体量也都比较大。这个被顶着的铜尊,与以往出土的大尊形制雷同,细部的异同,等待发掘完成后的观察与描述作进一步的认定。上部铜尊方唇,侈口,直颈微弧,斜平肩,直腹内收,腹部近圈足处内弧,高圈足外撇。这还是一件圆口圆体圈足尊,尊体有破损,口颈处断裂。尊的腹部与圈足均铸有兽面纹,兽面之间有扉棱作隔断(封二)。
另外,与以往所见铜尊有明显不同的是,铜尊肩部有立体龙形装饰。装饰分两种,一种位于腹部兽面纹正中,牛首衔环,直颈,胸部以短柱连接铜尊,躯干反翘,两侧有翼,尾部内卷;另一种位于腹部扉棱,兽首,口大张,利齿外露,短颈,前爪搭于铜尊肩部下折处,躯干反翘,贴附铜尊颈部呈扉棱状,饰曲折纹。
铜尊肩部龙形装饰的数量也值得注意,发掘者判断两种形象的龙形装饰应各有3件,共为6件,如是这样的话此可以称作六龙尊,是用蜀人风格的构件改造的一件铜尊。过去三星堆出土过龙虎尊,但龙形是浮塑的形式,与这种附加的焊接装饰并不相同。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铜尊口沿内见到两个柱状部件,表明它的上部还有延伸,或者至少还有一个顶盖,这也是后期发掘中需要注意观察的。
四 关于全器的制作
这一次3号坑发现的铜顶尊跪坐人像分铜尊与人像上下两部分,两部分为分别铸造后焊接为一体,发掘者在铜尊圈足与铜人冠顶之间观察到明显焊接痕迹。
铜尊圈足连接着一方形平板,平板下侧内收,连接铜人头部。可能的情形是,工匠给铜人设计的就是一个平顶冠,这是预设的与铜尊合体的部位。
有些意外的是,根据发掘者的观察,铜尊上的兽面纹与扉棱出现残缺现象,由此推断铜尊圈足曾被人为截短,尚不知为何要有这样的操作。铜尊的圈足截去的也不会太多,应当与降低全器的高度无关。从图片上观察,铜尊圈足的直径与冠顶的边长大体吻合,设若没有截短之前,约略外侈的圈足直径应当是大于冠顶的,为着弥补这个设计缺憾,只有截去铜尊圈足一部分。解决了这个设计问题,却又留下了一个遗憾,铜尊也就不完整了。铜尊还见到其他一些焊接痕迹。口沿内侧短柱和肩部龙形装饰,也都是单独铸造后焊接到尊体上的,在相应的连接处都留下明显的焊接痕迹。
三星堆过去在2号坑中发现的1件小型青铜顶尊人器座,尊只是一个很小的模型,人形与尊体连体铸成,然后与底座焊接在一起。这次却是用的一个真的铜尊,体量与同时见到的铜尊相类,先铸成尊,或者是选取一件现成的尊,与后铸成的铜人再焊接在一起。
当然,铜人也不是一次铸成,发掘者说铜人躯干、双臂与双腿为分别铸造后焊接而成,铜人肩部、股部均发现明显的焊接痕迹。人体形态较为复杂,整体铸造难度很大,掌握了焊接技术,分铸后再焊接组装就便利得多了。分铸、焊接组装,有基本的核心设计,特别是人形的设计,躯干与四肢都分铸再组装而成,使铸造过程变得更加容易。
现在的分析结果是,这件顶尊人全器其实还并不完整,上没到顶,下没到底,它全貌的原真形态还要等待未来完成发掘后的最终观察。
五 关于顶尊跪坐人像的认知
发掘者注意到,铜顶尊跪坐人像在三星堆遗址并非第一次发现,1986年2号祭祀坑发现的铜喇叭座顶尊跪坐人像(K2∶48)即是一例。只是人头上顶着的尊为模型,体量很小,人与尊连为一体。这次发现用原大的铜尊制作的顶尊人像,让我们再次确认三星堆人在祭仪中一定有这样的场景出现。
发掘者推断,“考虑到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尊、罍等青铜容器中多发现海贝、玉器等贵重物品,以真人头顶铜尊,或有古蜀权贵阶层炫耀财富、彰显权威的寓意”。许杰也曾经指出“头顶容器的跪姿人像可以说明祭祀时青铜容器的一种使用方式”。这次的新发现实证了他的推断。头顶重器,尤其是以跪姿表示尊重,这可能是三星堆人礼敬神灵的标准姿势。
顶尊者的性别也曾经受到研究者的关注,许杰在前揭论文中说:“跪姿人像另一个显著特征是其上身裸露,双乳突出,或是意欲彰显其为女性。对性别细节的强调与头像和面具所表现的泛化特征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是否意味着某些头像和面具原本安装在女性躯体之上?女性是否在三星堆祭祀中扮演着重要角色?”这个讨论非常有意义,不过许杰也注意到,“由于此尊跪姿人像是目前唯一存留的明显具有女性特征的塑像,对于上述问题的解答尚需更多的考古实证。”我们注意到这次新发现的顶尊人像却是表现穿着上衣的,也没有明确的女性特征,所以还不能认定顶尊祭仪是女性的独有行为。
酒、玉,还有海贝,都可以盛贮在铜尊里,也都可以作为祭品奉献给神灵。我们在现场看到,有的破损铜器附近散布着大量海贝,表明这样的铜器可能就是贮贝器之类。
(来自于公众号社科院考古所中国考古网)